第三百一十七章 撞上了
“哼,她娘死了能怪谁?她要是真想她娘,干嘛不一块死了去!”妙阳夫人冷哼道,十分蛮横。 慕容惜暗暗握紧了拳头,她看着那摇床上,不过五六个月大的小孩子,想想苏合香生前是个多么温柔的母亲,而她的女儿还这么小便被如此欺负,将来长大了,那还了得。 她也曾经是个母亲,虽然未曾见过自己的孩子,可是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的痛苦犹如被人剜心,她恨不得冲下去教训那妙阳夫人一番。 “哎呀,夫人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王爷听了会难过的——”那奶娘连忙劝道。 “哼,这有什么,那狐媚子勾引王爷,不得善终是老天的报应,她死了是普天同庆的事!”那妙阳夫人却大放厥词,似乎是她早已将这些话压在心中许久了,现在苏合香死了,她终于可以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意味着她的宠爱将会回来,所以此时的她,得意极了。 慕容惜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忍不住,不要冲下去杀人。 “呃——”可是,还没等那妙阳夫人继续聒噪,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闷哼声,慕容惜重新将目光往下探去,眼前的一幕令她震惊十分。 只见那司幽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手里提着一把普通的长剑,那长剑从直直的刺穿了妙阳夫人的胸膛。 奶娘们吓得浑身发抖,只知道跪地,不敢出声,妙阳夫人的丫鬟更是吓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司幽厉形容憔悴,可是他此时却面容阴沉,那双深邃的眉眼里只闪烁着黑暗的幽光,他面无表情的把长剑拔了出来,顿时间,妙阳夫人的鲜血喷溅满地,她倒地的瞬间,看见司幽厉,脸上的惊恐,震惊,与绝望都交织一片。 “王、王爷——”那妙阳夫人绝望的唤了一声后,便重重的倒地死去,而她的那双眼睛还瞪得很大,被自己的男人杀死,死不瞑目也不过如此了。 “哐当——”司幽厉随手将那长剑一扔,好像对他来说,妙阳夫人不过是一只待宰的鸡鸭一般,杀了就杀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重要的。 慕容惜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司幽厉,那种阴狠,残忍,比她所能见过的都要厉害百倍,他似乎是个完全没有人性与感情的人,残暴的行为看起来是那么的随意平常。 她震惊的睁着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继续看着,浑身上下,只有她的眼珠子在随着司幽厉在移动。 “然笑乖,父王在这儿呢,不哭——”他径直的走到那摇床前,爱惜的将孩子抱起来,那五个月大的然笑小郡主一到了父亲的怀里,便渐渐止了哭声。 此事的司幽厉,好像只是个慈祥仁爱的寻常父亲,他疼爱孩子,思念故去的妻子,不许任何人玷污她,辱骂她。 下人们动作娴熟而且迅速的把妙阳夫人的尸体拖下去处理掉,这间华丽的房间,只剩下慈爱的父亲,和不谙世事的女儿,明明是天伦之乐,可慕容惜看来,却觉得格外凄凉与孤独。 她悄悄的离开了屋顶,一路上努力的平复着自己那复杂的心情,很快便来到了灵堂外。 此时,灵堂里守夜的下人木然的跪着,一个个面如菜色,一动也不敢动,远远看去,竟像是木头人,毫无生机。 慕容惜拿起一片瓦,将它捏碎,随后用那碎瓦砾当做暗器,精准的朝那些守夜人的身上打去,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家丁婢女便都被点住了穴,动弹不得。 她并不想惊扰苏合香,她只是想要来看一看,送一送她,好歹她们姐妹一场。 慕容惜从房上飞下来,她缓缓的朝那灵堂走去,苏合香的灵柩还在,据说司幽厉用寒冰保存她的遗体,日日如此。 她走到那灵堂牌位前,随后扯下脸上的面罩,“苏姐姐,我来看你来了。”她低声喃喃道,看着那牌位上写着的‘爱妻’二字,她不禁潸然泪下。 点了一把香,她虔诚的拜了拜,“姐姐,记得我还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拜堂成亲,你还亲自示范给我看,那时候,我们还像夫妻一样,对着拜,可是现在,却只剩我一个人了。”慕容惜哽咽着。 “我把阿魏葬在了王爷的身边,免得他到了地府无处可去,让他继续守护着王爷吧。”他们从小都是无父无母的人,是司幽信把他们养大,还给了他们一身好本领,可是现在全都毁了。 “你死了,我才真正明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慕容惜神色落寞道,往日的种种不断的在她的眼前浮现,可是如今,天人相隔,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也再也没有出生入死的同伴。 可她忽然想起白芨来,恍惚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白大哥还活着,可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和他相遇了,我是个不祥之人,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死的,苏姐姐,你在天之灵,就好好保护他,让白大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你不要怪我不跟你一起走,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等我完成了这件事,我就会了无牵挂的离开,到时候,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她目光深沉而凝重的说道,这样的肺腑之言,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慕容惜站在灵堂前静默良久,她思绪万千,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这简单的祭拜,她都只能趁着暗夜而来,如此的卑微,她不禁为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感到心酸——活着的时候,不能以真实的身份活着,死了,也无法光明正大的思念。 她已经来了有好一阵子了,那香炉上的一炷香就快要烧完了,慕容惜知道,这些跪在两旁的人也快要恢复知觉,她是时候离开了。 “苏姐姐,我要走了,往后,我再来看你。”她跪在那灵柩前,端端正正的磕了头,随后起身准备离去,可正当此时,她察觉有人来。 慕容惜瞬间惊醒,她收起所有复杂的心情,迅速的重新将面罩带好,目光也随之变得凌厉起来。 大队人马的动静正在朝灵堂跑来,她顿时焦灼,正想要飞身逃离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司幽厉来了。 那司幽厉察觉有人闯入王府,他确定自己的女儿然笑郡主安全无事之后,第二件事便是匆匆的赶到灵堂来,却没想到和正准备离开的慕容惜撞了个正着。 “你是什么人?”那司幽厉睁着一双猎鹰一样的眼睛,冰冷凶狠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对他来说,这个自投罗网的黑衣人,就好像是只小猎物。 而在慕容惜看来,此时的司幽厉在她心目中变得很复杂,她应该憎恶他的,因为他是罪恶的金矿案主谋,十恶不赦,大逆不道之人,可是她又同情他,因为他对苏合香也动了情,而且并未亏待她和她留下的孩子。 司幽厉打量着这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他只看到一双清亮而坚毅的眼睛,而对方一声不吭的,让人摸不清是什么来头。 “你认识本王的夫人?”司幽厉模样有几分憔悴颓然,但是眉眼却始终凌厉,慕容惜意识到,以往他在人前的风雅温和,只是装出来的,这才是真实的他。 “一面之缘。”慕容惜冷声回答,她变了嗓音,以免被认出来,毕竟现在的司幽厉很危险,他要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必定是一场厮杀。 “一面之缘?”而司幽厉不温不火的,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地看向慕容惜,那阴幽的脸色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而此时,这灵堂前已经被众多侍卫包围,在他们看来,慕容惜已经是插翅难逃。 “我曾受香夫人恩情,今夜特意来祭拜,无意惊扰府上安宁,还望王爷见谅——”慕容惜大声说道,她确实无意冒犯,只想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既然是旧相识,为何不再白天光明正大的来?你应该知道王府一向是欢迎客人前来悼念夫人的吧——”司幽厉冷声道,他显然对慕容惜充满怀疑。 “我并非权贵,只是江湖草根,没资格登府吊唁。”慕容惜冷静的应对着,她知道,司幽厉因为苏合香的死,已经许久不见外人了,不过他确实敞开大门,欢迎所有跟苏合香有交情的人来吊唁。 她也曾想光明正大的来,但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来。 “那又为何蒙着面?这位姑娘深夜潜入王府,这可是不小的罪名啊。”司幽厉冷声说道,他多疑的目光不断的在慕容惜的身上打量,看得出来,他似乎也很焦虑,好像也正在为某些事情苦恼不安。 “王爷,你就直说吧,放不放我走?”而慕容惜索性直言道。 司幽厉停下脚步,他满眼狐疑的看着慕容惜,好像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可是那眼底却阴鹜沉郁得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本王不放呢?”司幽厉笑了笑说道,他的眼里泛起了杀意,紧接着,他身后的众多侍卫也上前一步,严以待阵。 此时的慕容惜被团团围住,灵堂前灯火通明,这似乎是狩猎场上的一次对决,慕容惜是猎物,而司幽厉带着猎狗,将她围堵住了。 “那就不必多言了,动手吧。”慕容惜也毫不客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