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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斯蹲在他身边(当然是踩在旁边人床铺上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叫醒他?可是他睡得那么安静…… 吉尔斯伸出手捏着他的指尖,感觉他的手指有点凉。 他就想…… 他还没想清楚,被他用胳膊圈着的羊就开始咩咩叫起来。 吉尔斯越捶它越叫。 “嗯……” 苏试迷迷糊糊地睁开一点眼睛,吉尔斯立刻改捶为揉搓,又赶紧把羊递出去。 苏试其实并没有清醒,半睡半醒之间,恍然看到已经死去的小黑鼻羊,倒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伸手握住它白绒绒还有一圈黑毛护膝的蹄子,眼中隐有泪光。 他从来都是若无其事地微笑,不惊不恼的样子…… 吉尔斯一瞬间觉得,他一定很喜欢那只死掉的羊,心中不禁升起愧疚来。 “我……” 苏试伸手抱住了羊——他仿佛天生的招小动物喜欢,那小羊一见了它就不咩咩叫了——视线越过球般的绒毛团,对上了吉尔斯。 吉尔斯卡壳了一下,顺嘴就道,“我错了。” 昂列差点没把手里的火把给惊掉。 苏试恍神了一下,总算清醒过来,这不是做梦。他偏首用脸蹭了蹭小羊的卷白毛儿。 “……” 吉尔斯突然发现,他是真的好看。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啥好看的,就觉得看着他,心里舒服。 吉尔斯胡乱地张头望脑地道:“这破地儿没法睡人……” 他突然将苏试连人带羊一把抱起来,说:“我们走吧。” 苏试超负荷战斗了好几个小时,累极了,现在抱着羊,直犯困,勉强撑开惺忪睡眼看着吉尔斯,看着看着就又闭上了。 在被公主抱还是男人的尊严之间,苏试选择了睡觉。 吉尔斯松了口气,又把羊拎起来塞给昂列,说:“这羊老拉屎。” 他抱着人走在前面,昂列就兜着羊,举着火把跟在后方。 ※※※※※※※※※※※※※※※※※※※※ [1]这个为了避免你们认为孟子是老好人,我必须要补充一下,这一段话还有最后一部分:“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也?” 别人对我粗暴,我反省自身做待他仁爱都做到至诚,足以感化小人,但对方仍然待我十分蛮横无礼侮辱于我,那说明他已不算是人。天下没有不可以化育的人,这个人仁不能怀,礼不能屈,是他良心已经丧失,积习难改,是天地间一个妄诞之人,名虽然是人,实际上是蠢然一物,跟禽兽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就要把他抛在一边,何必跟禽兽计较?跟禽兽讲非曲直,不就太执了吗? 第二十七章 :援军 1428年10月27日。 鹿昂城里, 人们开始吃马肉。穷人从富人的泔水桶里找吃食。垃圾场里有许多翻食物的小孩子的尸体。 囤积、倒卖粮食屡见不鲜, 死神挥舞饥饿的镰刀,首先收割穷弱者的性命。 裴鲁瓦重伤在卧, 也令守城士兵斗志瓦解,消极怠工。 失去一个主持大局的人物,底下的各路指挥官忙于在战前互相争抢军事资源, 以及在战后互相谴责。 除此之外, 不同的意见开始冒头—— 是否请求投降,甚至干脆挑个良辰吉夜逃跑…… 好在裴鲁瓦在伤情稳定后,便顽强地躺在担架上继续连日地督促巡逻。为了加强对守军的监管, 苏试也将吉尔斯拉入了守城阵营, 与自己轮替, 得以保证一天24小时,全部情况都掌控在裴鲁瓦和苏试这坚决坚守鹿昂的一派手中。 鹿昂局面大体上稳定下来, 但仍然忧虑重重。 不过要说起来, 黑太子这边也并不太平—— 虽然一发现便做了紧急处理,但痢疾还是在军中流传开来。 不断有人上吐下泻, 严重者大便失禁,已有近1/10士兵因为各种痢疾死亡, 即使是普通型病患,一天也要腹泻十数次,而在目前的条件下, (一旦感染)这种情况至少要持续一个星期。 至于痢疾爆发的原因并不难找, 甚至显而易见—— 屎。 假设一个人一天排泄两斤屎尿混合物, 那么一万人的军队一天就能排出两万斤屎尿,二十天就是四十万斤屎尿。 这还不包括马匹牲口的排泄物和其他生物垃圾(腐烂食物等等)。 英军当然不可能特意跑到太远的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可以想见军队正被屎尿堆包围着,周围的粪坑都是满的。 此时已是秋季,天气日渐转凉,没有成群结队的苍蝇,疾病的威胁并不会像在酷暑时那么严峻,短时间内本来也不该有太大问题,但是从一周前便开始接连不断地下起雨来,雨水积聚粪坑溢出…… 那画面太美,卡洛斯想一想脸都要青了。 原身黑太子16岁随父作战,具有丰富的行军作战经验;歧鸦也不差,往大的说,在高科技世界,玩一场几万人参与的全息战争游戏,他一向是称霸全服的最强指挥;往小了说,他当了几十年的黑船领队。 但不管是黑太子原身,还是歧鸦,都不擅长处理“屎”的问题。 * 前次,根据西莉的来信,苏试知道王城已经被热尔伯爵掌控,勃兰特公爵从翡钻败退,逃回他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