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开始立规矩
甄文泽这一整天话都很少,他想多也不行,根本就没人爱理他,妹夫上门,他想亲近又没底气,于是整个人愈发地抑郁。雅*文*言*情*首*发 “什么话?”甄文泽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转身瞪过来。 “你不过来我怎么说?”这人还是那么讨厌,还指望他能看在她嫁人的份儿上对她态度好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哼,陶言真腹诽。 “就这么说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大庭广众之下不知丢人为何物地大声嚷嚷吗?”甄文泽扬着下巴翻起旧账。 陶言真两眼一立,板起脸怒道:“你过来不过来?不过来的话你可不要后悔!” “切,还后悔呢,有什么事这么了不起?”甄文泽虽然嘴巴上那么说着,但还是禁不住好奇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小李氏慈爱地看着一双儿女,温和地笑着道:“你们兄妹两个好好说说话,难得嫣儿回门能多待会儿,泽儿你就让着妹妹些,毕竟嫁出去的女儿以后可不是那么容易说见就见了。” “知道了。”甄文泽略显不耐烦地道。 “你们聊着,我先回房,一会儿嫣儿去找我。” “好。” 小李氏走了,陶言真与甄文泽面对面站着。 “有什么事?”甄文泽没好气催问。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两日不见你好像更丑了。” “……”甄文泽一脸黑线,阴着脸瞪笑个不停的陶言真一会儿后恼怒大吼,“明明变丑了的人是你!” 陶言真为防这人炸毛跑掉没再逗他,正了正脸色道:“我叫你过来是有些话要说,以后我不在家里了,你要懂事多孝顺孝顺娘,不要再惹事害她担心。” 原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却是这么无聊的话,甄文泽眉毛一立:“就这事?” 对甄文泽的态度很不满,陶言真不满地看着他:“你觉得这事无关紧要?哼,咱们二房并非只我们两个孩子,还有三哥呢,三哥越来越出息,眼看还会娶个好妻子,你呢?你以后懂事些让娘也安慰安慰,我以后不能在娘面前尽孝,你以后将我那份孝道也一并尽了吧,谁让我们是双胞胎呢。” “有好事想不起我来,这事知道找我了?”甄文泽不拿正眼看陶言真,语气很欠扁。 “谁说没好事?”陶言真自袖口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往甄文泽面前晃了晃诱惑道,“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你钱花的,可是你很不屑,于是这张银票我就只好再拿回去喽。” 甄文泽见到银票,就像多日不曾觅食的饿狼见到肉了般,两只眼睛冒的都是绿光,伸手就去抢。 陶言真动作快躲过了,将银票置于背后像猫逗弄老鼠般问:“让你平时少惹事多孝顺娘是小事?” 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陶言真背后……的银票,吞了吞口水道:“不是小事,是我应该做的大事!” “哼,让你将我的那份孝道一并尽了很不屑?” “没有!我心甘情愿!” “说到做到?” “当然!” “呵呵,不要妄想骗人,我夫君在京中朋友众多,若是被我听说你拿了我给的银票又去花天酒地的话,那可不要怪我到时让我世子爷教训你了。”陶言真威胁。 甄文泽眼皮子直跳,对陶言真仿佛在威胁小孩子的话很不满,但看在那五十两银票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毕竟自己这两年来穷得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月钱都被扣掉了。这五十两之于他来说已经是天价中的天价了。 “好吧,那这个给你花,要省着花。”陶言真见甄文泽实在可怜,不再逗他,将银票递过去。 甄文泽立刻接过来折好宝贝地塞进袖口中,眉眼含笑,看着陶言真的脸觉得这妹妹长得顺眼多了,道:“没什么事了?没事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陶言真看着开心得恨不得跳着走的甄文泽走远后,便去寻小李氏了。 母女两个躺床上聊了会儿天,然后一同睡了午觉。 因为段如谨在前院有甄文轩看着,陶言真也没担心会有烂桃花捣乱,放心地在娘家睡了个香喷喷的午觉。 因天黑前要回段家吃晚饭,于是小两口没在甄家待太久,与众人辞别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一上了马车,还有些醉熏熏的段如谨立刻挺直腰背,眼神也跟着清明起来,看得陶言真频频侧目。 “怎么老看我?”段如谨抬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个自认为非常迷人的笑。 陶言真白了某只男凤凰一眼道:“我是看你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前一刻连走路都不稳下一刻你就和滴酒未沾一样。” 段如谨笑着解释:“忘了告诉老婆你,为夫是千杯不醉的,今日装醉也是为岳父他们着想。” 这话陶言真一想就懂了,段如谨身为新上门姑爷,老太爷等人自然要陪着喝酒,他们不将新姑爷陪好了,自己是不会停杯的,如此下去醉倒伤身的只会是甄府男人们。 “哼。”陶言真心底感激,面上却摆出一副被隐瞒的不满来。 “小气。”段如谨抬手捏了捏陶言真抿成直线的嘴唇,好脾气地道,“夫妻间相处久了,自然便了解对方了,若靠一方一件件地去说,岂不是很苍白?用心去体会,你我都一样。” 陶言真往段如谨怀里一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后道:“知道了,别婆婆妈妈的。” “……” 天黑前,两人回到了段府,将甄家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让人送去库房放着。 蒋氏将段如谨叫过去问了下回门的事,然后将下人支开后问道:“你说你一直寻人找孟欣,找到了没有?” 段如谨闻言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脸色凝重地摇头:“没有,这两年我让人在她养父母生活的地方找了个遍都寻不到,若无变动她快出现了,我撤回了在外寻找的人,让他们时刻盯着孟府。” 蒋氏眉头也拧了起来,自从知道儿子的秘密后她的心也不轻松,孟欣一日不找到她就一日提心吊胆。 “娘别担心,我没娶孟怡,历史轨迹已经有了变化,即便没防住孟欣让她再次入宫为妃,我们有了提防也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被动。”段如谨安抚担忧的蒋氏。 “唉,希望一切都好。”蒋氏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但怕你因回忆伤心,此时既然说了这个话题,那我便问问前世你二弟是什么下场?” 老二也是蒋氏生的,自然要关心关心,“前世”长子和女儿都没有好下场,想来次子如琅的下场也不好,蒋氏心疼地如是想着。 段如谨表情微不可见地一僵,转瞬放松随意地道:“那些沉重的事娘莫要去纠结了,伤神,我们不要被那些阴影影响到,多想想这一世吧。” 见长子不愿谈,猜想他这样说定是不想再回想以前,于是蒋氏很体贴地没有再问,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房了。 回门之后,陶言真便开始了立规矩的日子,她不用每天都立,隔一天立一次,就早上起床洗漱好了之后去上房伺候蒋氏用饭。 与其说伺候用饭,不如说是陪着用饭。 以蒋氏的身份完全不用靠欺负儿媳妇来提高自己的地位或成就感,蒋氏自己是过来人,新媳妇儿原本初进夫家门因新环境新面孔感到忐忑,结果还要日日起早小心翼翼伺候婆婆,那种提心吊胆没有自由的日子令她印象深刻,于是便没想过要将这些苦楚强加在自己儿媳妇儿们身上。 只第一天时蒋氏让陶言真在一旁伺候着用了早饭,见这个曾被传得泼辣不讲理的儿媳妇伺候起自己来并非应付差事且在她吃完饭还会讲些笑话调节心情,满意之下便不再让长媳伺候自己,布菜这种事均由安国公两位姨娘来做。 这日,又到请安立规矩的日子了,陶言真早早起床洗漱好便去了上房。 到的时候蒋氏已经由着两位姨娘伺候着了起了床,正在洗漱中。 “娘,儿媳给您请安来了。”陶言真笑着走上前在蒋氏面前停住,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世子夫人来了。”两位姨娘见到陶言真均福了福,她们两人是安国公的房里人,虽说是长辈,但毕竟只是妾,只比下人们地位高些,见到少爷小姐们都要先开口打招呼,更何况是世子夫人了。 以后安国公的爵位会由段如谨继承,世子夫人也会升为国公夫人,哪里是她们这作姨娘的所能比,两位姨娘想得通,便不敢因自己是国公爷的妾摆长辈款,每次见到陶言真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都做得很谦逊很有礼术。 陶言真不敢托大,连忙回道:“两位姨娘也早。” 两位姨娘均年纪不小了,一个与蒋氏差不多大,三十六岁,一个年轻些,那也三十了。 安国公自娶了蒋氏后二十多年里姨娘通房加起来总共不超过十个,心肠坏的或是人蠢做错事的女人被送人的送人,发卖的发卖,也有病死的,总之二十年下来,最后剩下来的就这两位姨娘了。 有个曾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妻子,又有两名知冷知热的姨娘,安国公也知足,没再因为妻妾都年纪大了而再纳二八年华的大姑娘。 三十六岁的是李姨娘,自小就在安国公房里伺候的,蒋氏进门两年后她被开了脸抬为姨娘,蒋氏怀第二胎时两个多月她也有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下仅比二爷段如琅小两个月的三爷段如曦。 李姨娘从贴身丫环做到姨娘,对安国公的脾性喜好很了解,伺候起来比一般人都尽心,也放得□段,又加上生了个儿子,于是在国公府中地位颇为牢固。 三十岁的是廖姨娘,是安国公在边关打仗时救下的,父母因战乱而死,有幸被安国公救下,因没了亲人无处可去,又为报恩,于是便就此跟了安国公,当时在关外一直由她伺候着,回京城后给蒋氏磕了头成了姨娘。 廖姨娘没有李姨娘的好运,曾经怀过孩子,但生产时遭遇难产,差点死了好容易生了下来,结果是个浑身发紫的死胎,身体耗损严重再不得怀孕。 当年是她在孕期中了毒,致使孩子没能顺利出生,后经查证是一名宠妾所为,已经将那名妾送了官处死,虽一命顶了一命,但一个女人此生再不能生孩子很是可怜,好在安国公为补偿,此后对她一直很好,就连主母蒋氏都对她多加照顾,其他女人走的走死的死,她这个没孩子的有幸能留在府中过安生日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用饭吧。”蒋氏领着陶言真在饭桌旁坐下。 两位姨娘自觉站在蒋氏身后,一个布菜一个盛粥,伺候得很是精心。 陶言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用饭,没让丫环给她布菜,而是一切自己动手。 原以为立规矩是件很讨厌的事,谁想蒋氏不是爱找事的人,自己除了隔一日过来陪蒋氏一同用早饭外就没什么不自由可言,陶言真心情很好地喝着粥。 用过了早餐,陶言真随蒋氏去了里屋,两位姨娘则留下来用她们剩下的饭。 蒋氏在床上坐下,原本该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的陶言真扫视一圈,最终在软榻上坐下,垂着头摆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来。 对陶言真不老实的小动作皱了皱眉,蒋氏身份高贵,不屑为件小事置气,淡淡地道:“最近如谨好像很忙的样子,你当媳妇的要懂得多照顾男人的饮食。” “母亲放心,每日儿媳都嘱咐厨房给夫君做营养可口的饭菜呢。”陶言真恭敬地回道,心里忍不住腹诽,段如谨年轻力壮,不补他晚上还生龙活虎的,再多加补营养她晚上还要不要睡了啊。 “嗯,多对丈夫上点心,你年纪小,有不懂的地方多听听年长之人的意见。” 闻言,陶言真恍然大悟,明白蒋氏为何这样说了,定是段如谨的奶娘王嬷嬷告状了!那个因奶大世子爷,便总在院子里牛叉轰轰,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太婆最讨厌了。 “儿媳晓得的,一切都以夫君的健康及心情为主,每日儿媳都会竭尽所能地将夫君伺候得开开心心的。”陶言真用力保证。 适当地敲打敲打就行了,蒋氏没再在这件事上纠结,说起另外的事道:“一个月后太后六十大寿,满京的官员们都会送礼贺寿,寿辰那日皇宫会很热闹,你回去也想想送什么礼。到时你与如丹随我同去拜寿,这算是你头一次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在大型场面中露面,准备充分些,不要被人看了笑话。” 太后寿辰,她有听段如谨说过,这是大事,自然要放在心上,陶言真连忙点头保证:“母亲放心,那日儿媳定不离母亲左右,不论何时都不会将国公府名声当儿戏。” 蒋氏定定地看着陶言真的脸,想起这位早已名声在外的事便忍不住心烦,现在叮嘱再多不顶用,还是当日看严了她要紧,于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陶言真福了一福后出门来,虽说不用管家,她也不是很闲的,就像今日请完了安还要回去看账本,账目她还没有理清,有些账不对劲。 出了上房回去时绕了下远,每次请完安陶言真都这般,多走路锻炼身体,以防运动太少导致身体娇贵得易生病。 走了一大圈,回去时刚进院门,便感觉到气氛不对,陶言真正纳闷时便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婆子的说教声。 “刘二家的一直负责小厨房的采买十年了,从未出过差错,赵三家的掌厨也七八年了,世子爷吃的饭菜均出自她们之手,时常因饭菜可口打赏她们,可见她们平日里做活计有多用心,结果你到挑起错来了,嫌鱼不鲜,嫌菜老,嫌火候不足,嫌这嫌那,感情时常被世子爷夸的人都是虚有其表的,你这么嫌弃那以后你来做啊!” 一道不忿的声音立刻响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自早上起来就拾掇那些鱼,手上都扎了刺啊,结果还落了埋怨,王嬷嬷,你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人,今日被绿水姑娘污蔑我不好好做饭,骂我伺候主子不精心,我、我心里憋得慌啊!” “是呀,我采买的肉和菜绝对都是最新鲜的,老婆子我以人格保证!怎的就世子夫人觉得我买的菜有问题?世子爷都没说过这种话!”另一人也不服地嚷嚷起来。 王嬷嬷冷哼一声,对气得直哆嗦的绿水道:“听到没有?她们两人都是老实人,我相信她们,你就不要没事找事了,马上要中午了,下人们的饭菜还没有做,耽误了大家吃饭怪谁?” 绿水以一顶三处于弱风,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将手上食盒盖子打开,指着里面大声质问:“你们说菜没问题,这鱼连鳞片都没刮干净,这是你们用心了?还说伺候世子爷从来没出过问题,若是这鱼做给世子爷的你们敢这样怠慢?最近几日只要世子爷不在家,世子夫人的饭菜便差劲了,米饭蒸得像粥,馒头蒸得死硬,没说出来是给你们机会改过,结果到好,还蹬鼻子上脸了,这是你们对待主子的态度?国公府的下人们欺负新夫人,传出去好听吗?” “哐当”一声,饭盒摔落在地,绿水见状大怒:“你敢将世子夫人的饭菜打翻?谁给你的胆子!” “哼。”王嬷嬷冷哼,甩了甩弄疼了的肥手阴阳怪气地道,“既然这么嫌弃厨房做的饭菜,那就别吃了,我只是帮你处理一下这些你不满意的饭菜而已。” “你这个……”绿水怒得指着王嬷嬷的圆脸要破口大骂,气急之中眼角余光扫到走过来的陶言真,忙道,“夫人。” 陶言真从容不破地走过来,看了眼摔落在地的饭菜,眼皮子微微一抬扫向一直板着脸的胖妇人轻轻一笑:“王嬷嬷您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一把就将我的饭菜扔在地上了哦?下人扔主子饭菜这一手功夫真真是厉害得紧,请教一下‘身手敏捷’的王嬷嬷,是哪位大侠教你老的功夫啊?传授给青山绿水一下吧,到时让她们也像您老这样威风,扔扔世子爷的饭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