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苦役
萧夕回头朝周围望去,但见整座笙波城依地势,楼阁越往高处越壮阔,而最高处的一片宫殿辉煌雄壮,应当就是涟州州牧的宫邸所在。 “笙波城分外城与内城,内城是权贵士族聚居之地,外城大都是庶人百姓。”太子白泽指着自整座笙波城左右两侧延伸的山域,“两道山域分别是猿翼之山的南支与北支,*整个涟州,被发配去修建祭天之台的百姓应该都在猿翼山上。” 萧夕望着山脉广阔的猿翼之山,十巫居然妄想把整座猿翼之山都开凿成祭台,不知要牺牲多少百姓的性命才能成功。 “鳞镜说会跟我们在外城与猿翼南山的交口处跟我们汇合,那我们应该往这边走。”太子白泽正认真辨别道路,却发现萧夕与付月都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他连忙跟上去,这才发现原来二人居然是被高台上的歌舞表演所吸引。 木头搭建的高台上,十三个身穿斑斓彩衣的艺人正在载歌载舞,正中央的一人衣裳金黄,手持一根树枝,秉持在胸前,而周围共有十二个人将其围拢,赤裸脚踝跳着舞蹈,腰上与脚踝上绑着的铜铃随着踏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萧夕深深被这具有异域风情的舞蹈所迷住,才州的乐律舞蹈都以雅致称善,而眼前正载歌载舞的氐族人,虽然没有才州的雅致,然而却独有一种天然质朴的灵动。 “这个舞蹈好像在讲什么故事……”萧夕目不转睛凝视着高台上,低声自语。 旁边却传来一个清泠如水的声音:“难道姑娘居然不知道扶桑神木开天辟土的神话故事?” 萧夕扭头望去,却见开口之人正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氐族男子,他身材颀长,微低着头,正好就站在萧夕的身侧后面,只要萧夕一仰脸,二人几乎就可以肌肤相亲。 百姓们都聚拢在高台前观看表演,在这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想要拉开距离不容易,萧夕只好尽量保持距离,对男子的问话轻轻摇头。 男子伸手指向高台上最中央的舞者:“传说最初的扶桑世界混沌未开,全是汪洋大海,后来神木自海中诞生,枝叶浩瀚撑起天空,树根生长成为土地,各族百姓才得以在陆上居住耕织,这个人代表的就是辟土开疆的扶桑神木。” 萧夕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么周围的十二个人就代表围拱天昭台的十二州。” 男子露出善意微笑:“姑娘很聪明,正是如此。” 这时周围有人出声:“现在天帝崩逝都快半年了,还没有新天帝,不知道扶桑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又有人轻忿道:“就在天帝还没崩逝的几年里,涟州都已经乱成一团,我看有没有天帝都一样!”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虽然没有人敢高声宣扬,但是从众人的神情可以看出来,百姓对当前的生活很有怨意。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之外传来兵士推搡的嚷嚷声:“都让开,我们要抓捕逃犯!” 整个密集的人群顿时挤来挤去,都想避开凶悍的兵士,萧夕被人一挤,顿时与付月失散,付月伸手想要捞萧夕,却被人给挤得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夕被裹挟着越来越远。 兵士们正在人群中张望找寻,便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朝大街上逃窜。 为首兵士忙急令去追,百姓们都围过去看热闹,倒比台上的舞蹈还好看。 萧夕看得真切,几个逃离的人都不是氐族人,涟州向来是氐族人的地盘,很少会有外族人来,她听见旁边的人在议论。 “八成又是从猿翼之山逃出来的苦役,要是被官府抓到,是要被割掉鼻子再送回去。” “听说猿翼之山很险峻,好多人都掉下悬崖摔死了,还有不少人被玄鱼给咬死了,连我们氐族人都不敢轻易去猿翼之山,却还让这些才州人去白白送命,真是可怜喽……” 萧夕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猿翼之山居然是这样险恶如地狱的地方,那凤兮在这样的环境下该是如何困难? 她只顾着去想凤兮的处境,冷不防一个兵士经过萧夕面前,突然止步喝问:“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 萧夕周围的百姓顿时纷纷退散,给萧夕让出地方来,萧夕看着一脸凶悍的兵士,从容把牌碟取出来递过去。 兵士拿过牌碟翻来翻去仔细查阅,突然脸色一沉,举起牌碟喝道:“这张牌碟是假的,这张牌碟上的姓名明明是氐族人,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氐族人!你究竟从什么地方来的?” 没想到居然被揭穿了,看来瞿鸢也没算到笙波城的兵士居然有这样犀利的眼神,萧夕被看破,却不徐不急:“这张牌碟的确是假的,我是从才州濯浪郡来的。” 碧波生云的笙波城中,刚才还在台上舞蹈的艺人,因为台下惹人注目的纷争,都停下来聚拢去观望。 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外,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兵士正手执兵器,面对他的却独是一个年轻姑娘,虽然手无寸铁,但是神情居然没有半点惊色。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 “要是这个小女娃把兵爷给惹怒了,恐怕会被抓起来去猿翼之山当苦役。” “那可就惨了,她看起来这么娇弱,要是被抓过去,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萧夕听得真切,突然对兵士道:“我的牌碟是假的,你把我抓去猿翼之山当苦役吧。” 兵士本防着萧夕会突然逃走,没想到萧夕居然主动提出要去猿翼之山,不由一愣,周围的诸人也都暗自私窃议论。 夹杂在人群中的太子白泽原本已经做好动手抢人的打算,也不由一怔,随即明白萧夕是想要趁此机会混入猿翼之山,没想到她临危居然还有这般机变,不由心里一松,嘴角露出微笑。 兵士正要把萧夕绑上绳索带走,谁知却听一个声音道:“等一下,你不能带她走。” 一个肤白如雪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正是刚才看舞蹈时跟萧夕讲话的人,他的目光落在萧夕身上,根本没有去看一眼凶悍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