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终于停了
中秋节这一阖家团圆的日子，林府上下都没睡好觉。 夜间，值夜的丫鬟和小厮们都把动作放轻了许多，生怕惊扰到主子们。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林诗茵起来时，竟觉得屋子里有些凉意，她刚抬起头，就被芍药一个热乎乎的白巾子照着脸盖了下来，热腾腾的舒服的她都想叹气了。 待被丫鬟们扶着起来穿衣服，她只着了里衣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旁边的红梅看了说道：“姑娘，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晨有些降温了，您今日穿绫罗缎做的那件红梅傲雪的高腰襦裙可好？” 林诗茵耷拉着小脑袋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随即被丫鬟们轻手轻脚的服侍着洗漱完毕。 这才两刻不到的时间，外面又飘起了细细的绵绵小雨，林诗茵站在门口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想起了正在考场的林诗瑜，本就不美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 突然，狂风四起，大风将院子里的树吹的沙沙作响，窗户也被急雨打出了凌乱的声响。 水仙往手心大小的铜质手炉里塞了一个小小的带着些微火星的香球，严丝密缝的合起来后还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几遍，确定没问题后才塞进了林诗茵的手里。 “姑娘，今日天冷，您拿着手炉还能暖暖手。” 冰冷的指尖触到了暖洋洋的球体，一下子暖和过来了。 林诗茵垂眸看了看地上的积水，让丫鬟们服侍着换了双木屐，然后就要去慈安院给老太君请安。 雨天地滑，三个丫鬟守在她身边，芍药打着油纸伞，红梅搀扶着林诗茵，二翠则站在另一边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林诗茵，以便发生意外时能及时护住她。 走在路上，不时刮起的大风将雨吹到林诗茵身上，惹得她频频皱眉。 等到了慈安院，就见院子里丫鬟婆子们一副忙乱的样子，林诗茵皱着眉进去，刚一掀开帘子，就见坐在上首的老太君咳嗽了好几声，还打了个喷嚏，神态也有些萎靡。 林诗茵被惊的三两步跑过去，“祖母，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正在此时，素心端着热气腾腾的梨汤走进来，见到林诗茵后做愁眉苦脸的表情，“大姑娘，您快劝劝老太君，她老人家起来后一直在打喷嚏和咳嗽，却怎么都不许我们请府医过来。” 老太君最怕吃药了，她忍得了痛，却喝不了苦药汤子。 林诗茵不由娇俏的嗔了老太君一眼，叉着腰吩咐道：“听我的，快去请了府医来给祖母诊治。” 老太君也愁眉苦脸起来，“不必了吧。” 林诗茵再次瞪过去，而得了吩咐的素心已经跑远了。 老太君最是疼大姑娘的，大姑娘都开口了老太君是不会反驳的，林府上下都深谙这一点。 老太君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身子平时看着还挺硬朗的，但是这一病，就病来如山倒了，府医过来后，刚一诊脉，就叹道：“老人家受不了凉，屋子里把碳烧起来吧，也顺便把屋子里的潮气烧没掉。” 说完，府医连写两张药方，一日三餐的要喝药，老太君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脸了。 林诗茵认真的听着府医的叮嘱，严肃点头，保证看着老太君按时把药喝光。 …… 林诗茵起来的早，等药都熬好了端上来了，才不过辰时一刻。 刚看着老太君喝完了药，三小姐林诗婉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她此时心里很懊恼，当时看番外的时候看的太快，直到今早起来发现外面雨水都能末过脚背了，才反应过来。 书里，这一场雨会连续下近半个月，下到后来，雨水能末过人的小腿。而林府的老太君也因此着凉，一开始府里人都不知道，直到快傍晚时老太君烧起来了，丫鬟见状哭着去禀报，才请来大夫诊治，虽然将养了一个多月养好了身体，但是老太君也因此身体垮掉了，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而她的堂姐，原书中女主的妈妈，也因为老太君去世，守孝耽搁了最后的嫁娶年华。 林诗婉满心的懊恼，在看到老太君不顾形象的往嘴里塞蜜饯后化为了无奈的笑。 林诗茵将蜜饯碟子递给了身后的丫鬟，板着脸说：“祖母，婉姐儿现在都不会吃这么多蜜饯了，您怎么能吃的比她还多！” 老太君捂着自己的嘴，“这药太苦了。” 林诗茵看了她两秒，点头微笑，“是的，您晌午跟傍晚也还要喝呢，今日身子要是没养好，明日、后日、大后日您还要继续喝！” 老太君看着突然发威的孙女，苦着脸扭过头避开她的锋芒。 林诗婉看了好笑，劝道：“姐姐，这药确实苦，蜜饯祖母不能吃太多，不如让厨房做些甜软的糕点来？” 林诗茵冷笑了两下，“不做，做什么做！就该让祖母长个记性，大下雨天的夜里睡觉竟然开着窗，哼！” 林诗婉同情的看着老太君，同情完了，突然想起这雨要下差不多半个月呢，家里这么多人，粮食可够？ …… 林二夫人张氏一大早起来就来，送走了去当值的相公，就去正堂议事。 身为林府如今的当家人，她一切都得考虑齐全了才行。 她的心腹王二家的站在跟前低头禀报，“奴婢家里那个适才去了街上，粮店里的米面都涨了一成的价格……” 张氏耐心的听完，然后皱着眉问，“那家粮店是咱们家惯常进货的那家？” 王二家的点头。 张氏沉思。那家粮店，背后的东家是赵国公的庶出小舅子，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了。 思考了不过半刻钟，张氏拍板道：“府里的米面粮油不多了，今日去采购全府上下半年的用量，然后再多囤积一些蔬果和肉类，老太君喜爱的吃食一定要多囤积一些。” 王二家的听吩咐下去了。 张氏又开始处理京都郊区庄子上的各项事宜。 …… 第二日一大早，府里就派了辆马车载着小厮砚台和府医去往考场外等着。 那位车夫在府里有些许年头了，冒着雨掀开车帘往考场大门外看，就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有四位考生被抬着出来，心里吃惊的同时，若不是知道自家少爷还在考场内好好的，只怕就要上去拽着门口的士兵们询问去了。 午时后，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边上出现了瑰丽的彩虹，天上的乌云也渐渐的散开了。 小厮砚台见状，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少许。 未时三刻，考生们接连出来，车夫和小厮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大门口，唯恐漏了自家少爷，直到把林诗瑜接回了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天边乌云汇聚，雨又开始下了。 最后三天的考试，林诗瑜就靠着不错的身体素质硬撑着考完了试，等他出了考场，更是直接倒在了砚台面前。 这一场大雨，使得京都中的大夫都忙碌起来，有在秋闱中煎熬了好几日的考生请不到大夫，最后高烧昏迷的，也有医者仁心的大夫，雨中湿滑之下去往病人家里诊治，一时不慎摔伤了的。 林诗瑜晕迷在考场大门外，在家里将养了两天才悠悠醒转，这时候，林二老爷都打算进宫请太医来给他诊治了。 因着林诗瑜这一病，林府的人也没心思想他能不能考中举人，就算他之后主动提起这件事，为了怕他着急，众人也都打断他，只让他安心养病。三番五次之后，林诗瑜也就不主动提起关于秋闱的事情，只专心养病了。 这些日子外面一直下着大雨，好在有张氏提前采购来的东西，府里的吃穿用倒是没有比往日差很多，只不过林二老爷每日走的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直到这一日，雨终于停了，天空中太阳冒出头来，无私的照耀大地，而当夜，张氏几乎都睡了他才回来。 张氏强撑着眼皮服侍着他换了衣服，然后问道：“老爷这几日回来越来越晚了，可是朝上事情太多？” 林二老爷深深的叹了口气，“京都北面出现了疑似瘟疫的病人，陛下大怒了。” 张氏瞪大了眼睛，“天呐，这是真的？” 林二老爷摇了摇头，“只是疑似，不过也因此，陛下今日撤了定远将军的职。” “这是为何？”张氏不解的问。 “定远将军负责北面的救援，没能及时发现，就是他的失职。”说着，林二老爷又道：“我怀疑，跟镇国公府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