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收粮与运输方案
受到鼓励，章哥儿微微挺起胸膛，自信的侃侃而谈，“或许这里的土地不是很适合种植大米，倒是这里的面粉价格比之松州城要便宜上许多。而且，当地人将面食做出了许多种花样，就是连着吃一旬的面食恐怕也不会腻，也是很有巧思了。” 想起那羊肉馄饨和羊肉饼的滋味，章哥儿忍不住抿了抿唇，将其他杂七杂八的想法抛掷脑后，回归正题道：“时下印染技艺并不那么完善，越是鲜艳俏丽的颜色，在水洗过之后越是容易掉色。听闻宫中贵人们的衣裳往往只穿一次便会扔掉。从当地颜色俏丽的细棉布出售的量来看，百姓们的生活还不错，在存银之余，还能有余力来购买这些东西。” 说完，章哥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诗茵，等着她的评价。 林诗茵重新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口喝干净，却并不对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进行点评，只是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日咱们要早起去几家粮铺询问当地的粮价，然后去粮行商谈购粮的事宜。” 章哥儿刚一口气喝光了一盏茶，眼睛亮晶晶的点头，想了想，他又问道：“娘，粮食金贵又沉，到时该怎么运到松州城？” 用牛车之类的肯定不行，速度太慢，等粮食运回松州城，只怕服徭役的百姓们都要断顿了。而马车倒是速度很快，但是考虑到负重的问题，一车厢能装下的粮食有限。时下马匹还是很金贵的，买几辆马车的钱，都能买很多石粮食了。 就是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浪费。 而且最关键的是，以马车和马匹的高价、稀有程度，能不能很快的买到足够装下那些粮食的马车和马都是问题。 这么一盘算，似乎只有雇佣马车这一个法子比较稳妥了，但能不能一下子雇佣到大量的，车夫是跟着他们一同去松州还是留在家乡等他们将马车送回，这些都是问题。 章哥儿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林诗茵听完，并没有明确的表达会不会雇佣马车，有没有什么办法，只是道：“章哥儿先去休息，明日要早起的。” 章哥儿怀揣着一点点小忐忑和很大的期待跟母亲行了一礼，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 也不知道房间是怎么安排的，他的卧房在林诗茵卧房的斜对面，相隔了三四个房间，是站在门口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边大门口的地方，但是彼此间又有些距离的位置。 他到底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么些天马车上的颠簸、刚才逛街的劳累，还有面对母亲提问时强打起的精神后的疲惫，在这一刻齐刷刷地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跟在他身后送他的米兰看着他困倦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说：“奴婢已经让人送了热水上来，大少爷先泡个澡解解乏，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章哥儿垂着眼角点了点脑袋，睡意上涌，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屋内已经被点燃了安眠的熏香，床上从床帐到枕头都换成了章哥儿熟悉的用品。怕他夜里冷，床上还放着两个灌了热水、封在手感舒服的布袋中的汤婆子。 他洗过澡，等头发被烘干的差不多了之后，懒懒的爬上床，不多几息间，便睡过去了。 而此时，林诗茵正在跟阿达等人商谈。 外间点燃了许多自松州城带过来的蜡烛，比店家准备的蜡烛要明亮一些。一片明亮的暖黄色中，林诗茵坐在桌前，认真的看面前的这一张薄薄的宣纸。 阿达坐在她对面，神色有些紧张的说：“时间有些晚了，属下等人只能打听到这么多。” 纸上记录的是当地比较大的粮商。因为时间紧的缘故，上面只记载了这些人的名字、大致年龄、家世、住址还有一些明面上的关系网。 但就这些，林诗茵也已经很满意了。在发现阿达整个人都有些拘谨后，林诗茵缓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卯时中咱们就要出发了。” 阿达应下，由茉莉送他至门口，左拐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这下子只剩下林诗茵和茉莉两个人了，林诗茵看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眼，见她脸上的疲惫脂粉都快压不住了，眼下也一片青紫，便柔声道：“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等米兰回来后你们便去休息吧。” 茉莉有些犹豫，“夫人，那今夜不值夜？” 林诗茵摇头，“今晚不用值夜，若是有什么事，我自会叫你们。” 她们的房间就在林诗茵的隔壁，而客栈这一层的房间住的都是他们的人，身手好的护卫都住在附近，真有什么事只需要一两息他们便能赶到。想到这些，茉莉的心情都轻快了些，向林诗茵行了个礼后，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房间。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林诗茵放下手中的宣纸，用一个特别特别小的钳子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面前桌子上放着的小铜炉，铜炉火力瞬间更旺了一些。它的上面架着的小碗中，红褐色的汤汁翻滚起来，一股有点焦香的香甜气味夹杂着药香气逸散开来。 等火炉中的火势弱了下去，她用帕子垫着取下小碗，吹着气喝光了这味道不是很好的参茶。 等身体稍微舒服了些，她又翻看了一遍面前这一页宣纸，等确定将上面的内容记下了，这才去净脸、漱口，睡觉。 …… 他们一路跟着商队来到这个州，并没有对外暴露身份和目的。而同行的商队的人也都是非常有眼色和分寸的，只会将他们的身份隐瞒的更好。 如今秋粮刚收上来，大楚王朝又没有发生什么战乱，是以粮价非常稳定。 昨日林诗茵带着章哥儿了解到的一些物价和阿达等护卫整理出来的信息起了很大的作用，她只派出稳重的阿达并几个头脑精明的护卫，扮成居中买卖的粮油商人，与一些本地的粮商搭上线，很快就买来许多粮食。 这个州地理位置好，当地种植的小麦等一些对降雨量要求不那么大的作物都能获得丰收，再加上四通八达的便利交通和当地特产的一种口感很不错的羊，每年都有很多中间商前来收购。 不过，才收了不到一百石的粮食，那些粮商便不卖给他们了，怕他们囤货影响到价格等因素。林诗茵无奈，只能换上几个人找上一些倒买倒卖的粮商，以略高的价格购买他们手中的粮食。 买粮食不难，运到松州城却很成问题。 几个月前芠州遭灾，虽然朝廷的赈灾物资来的及时，但是芠州地界和周围的州县还是被连累的乱了起来，而且因为秋粮收获寥寥，当地粮食价格奇高，为了活命很多人都能豁出去，林诗茵自己都怕这些粮食运到那附近被打劫。 她琢磨了小半天，又研究了一番当地的官员，一边让人去搜集当地几个大的镖局的资料，一边翻出封寒笙的名帖，着人递到当地知州的手里。 封寒笙这官做的很有孤臣的架势，林诗茵跟他成婚多年，也没见他对哪一位官员比较亲近，朝中那些党派纷争他也尽量避开，对皇帝恭敬，对同僚们客气，在官场上除了认真做事，仿佛没什么自己的喜好。 想到这，林诗茵又有些心疼自家相公了，索性趁着空闲时间，带着章哥儿出去逛街，遇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就买下来准备回去逗自家相公开怀一笑。 封寒笙时任松州城的节度使，虽管不到这个相隔了好几个州的州城，但是收到拜帖的知州还是很热情的与自家夫人一起招待了林诗茵。 林诗茵所求不多，只简单的说了下情况，然后透露出这次收到的粮食不少，需多雇一些马车和人力帮忙护送。而且怕在路过芠州周边州县的时候护不住，还得多请几家镖局的镖师才安全。 因为常有商客往来，当地车行的车辆和人力都很有规模，供那些外地商人们雇佣，商人们得了便利，百姓们也得了工钱，皆大欢喜。 林诗茵一上来便要雇佣走大半，来去松州城还需要些日子，待那些被雇佣的马车和人力回来只怕就直接要过年了，再派不上用场。 知州盘算了一气，心里有些发苦。但是犹豫再三，他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一来，松州正有大量的百姓在服徭役，一旦真的因为吃不饱惹出什么事端，朝中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二来，当地百姓着实不少，被雇佣走一批人手，也还有许多找不到活计的壮年男子在后面等着呢。 只马车都被雇佣走了，对当地影响有点大，但是考虑到一旦出问题他可能面临的苛责，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两人很快商谈好，全程充作宝瓶的知州夫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热情邀请林诗茵一起用膳。 林诗茵感谢过后，遗憾的表示：“松州那边情况紧急，我准备待会便召集人手尽快返回松州。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