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朝堂激辩
“亡秦者胡也。” 图录上间断的五个字，于始皇帝看来无疑是震怒当场，他开创一统天下的局面，灭六国，自称秦一世，以数字冠之，便是希望子孙后代能达至千世万世。 却如今，术士自称仙人的图录，昭示着大秦灭亡，身为一国之君，如何不为震怒？！ 咸阳宫大殿之上，始皇帝心情差到了极点，本欲东巡寻找仙人，结果还没有出发，便是传来“仙人”指使，寓意大秦寿元将至，欲亡国之。 “诸卿，尔等对仙人图录中所载可有何异议？”始皇帝问道。 众臣皆是惶恐，不敢作答，这五个字稍有不慎，说错便是灭族的危险，纵然是沉默不语，亦不可多说一句。 始皇帝看着台下的臣子，声调提高数个分贝，厉声道：“都哑巴了？平日侃侃而谈，陈词激昂，却如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话吗？” 众臣低着头，皆不敢与始皇帝对视，见他们沉默不语，始皇帝则直接点道：“李斯，这件事你如何看？” 身为当朝宰辅，发生这等大事，在是保持缄默，恐有不妥。 “微臣惶恐，此事涉及重大，臣不敢妄言揣测。” “朕恕你无罪，你且说来，不需有所隐瞒。”始皇帝命令道。 “喏！” 李斯躬身行礼道，他来至中央，身躯呈45°弯曲，双手交错，做出臣子的礼节，道：“依臣之间，‘亡秦者胡也’之关键在于‘胡’字。” 始皇帝点头首肯，他表示赞同，正如字面之意，灭亡大秦的人是‘胡’，所谓胡者为何人也？这才是困扰所有人的。 “可到底谁才是胡呢？” 李斯沉思片刻，道：“胡者，北疆之狼也。” 匈奴，又称胡人，近年来，胡人不断轻饶秦国边境，致使边境百姓们苦不堪言，之前，七国之战，秦国无暇北顾，经李斯这么点拨之后，对于始皇帝来说，无疑是梦中惊醒。 始皇帝心中大振，道：“丞相所言甚是，这北疆之浪觊觎帝国江山亦非秘事，而今神仙指路，传下此图录欲点拨迷津，指引大秦帝国，其目的便是要朕严防死守。” “陛下，匈奴人素来骁勇善战，今得仙人指示，知晓胡人心思，何不先发制人，将胡人灭杀于摇篮之中，以免来日形成气候？”李斯建议道。 “李卿此言甚有道理，可胡人狡猾，善骑射，若北伐胡人，没有少数兵力，很难对胡人造成威胁，你可有何妙策？”始皇帝问道。 “若臣没有记错的话，蒙恬大将军手中还有三十万大军，此大军皆为老秦人，其战力无需多言，陛下自知，如若伐北，此三十万大军必能旗开得胜。” 可就在李斯话音坐下，身为左丞相的冯去疾提出了异议，他侧身移动，行出列来，走上前与李斯并肩，旋即说道：“臣有也异议，恕不能苟同李丞相之言。” 始皇帝并非昏君，于朝堂之上，他广开言路，绝不闭塞，有臣子提出异议，对于君主来说，绝对可算是一件好事。 “哦？冯卿有何高见？” “臣哪里是高见，只不过对李相的谏言不敢赞同罢了。” 始皇帝又问：“李卿之言，可算得秒策，你为何不予赞同？” “臣有两点。” 冯去疾竖起两根手指头。 “说来！” “其一者，派三十万大军远征匈奴，此做法尤为欠妥。”冯去疾说道，不等始皇帝问及缘由，他继续说道：“所故为何？便是此三十万大军，乃我老秦人也，亦是帝国军队中流砥柱，若三十万大军倾巢出动，帝国内部军力必然空虚，一旦生出事端，远水难解近渴，此法不可取。” 是啊，三十万老秦人征战沙场，其兵力之强堪称帝国之最，一旦他们全部出征，咸阳城必然会空虚，而今六国遗族虎视眈眈，无数双眼睛盯着咸阳，此刻将主要部队派遣外出，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果然，听到冯去疾的分析之后，始皇帝心中出现了动容，道：“其二呢？” “其二者，方才李相所言，亡秦者胡也，他寓指胡人，此事真假与否有待商榷？若不是胡人，派兵前去灭杀，岂不是逼迫胡人攻打秦国吗？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径还是要三思为上。” 冯去疾不亏是老丞相，不说则已，只要说了，便可切中要害，直击始皇帝最为担忧的一面。 “可上仙已有指示，难道要朕放任不管，企图宵小之辈颠覆朕的帝国吗？”始皇帝又是说道。 冯去疾看着那位献上图录的术士，他冷哼道：“陛下，术士之言怎可轻信？不过是江湖行骗之人罢了。” 冯去疾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术士卢生乃是中车府令赵高的门客，而近来，赵高和李斯来往颇为密切。 听到他攻击卢生，李斯立刻回呛道：“冯相，术士乃是陛下的座上宾客，负责给陛下炼制长生丹药，方才汝之言论，言说术士骗人，莫不是借机想说是陛下老眼昏花的昏君，不懂得明辨真假。” 不愧是是李斯，其口舌之辨倒真是厉害，三言两句便是将冯去疾至于下风，以始皇帝作比，若是冯去疾胆敢承认术士骗人，就等同于说嬴政是个昏君，这无疑是作死。 “你……” 冯去疾惶恐，当即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臣不过是道出心中想法，并无职责您昏庸啊。” 始皇帝又不是傻子，冯去疾鞠躬尽瘁，为帝国肝脑涂地，他要是有不臣之心，嬴政早已将其碎尸万段，何来今日狂言吠说。 不过，冯去疾的话，的确引得始皇帝有些不满，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看病之后，也是吃过不少良药，可始终无法见效。 久而久之，嬴政从赵高哪里听来，于东海之上，有蓬莱仙岛，岛上住着仙人，而仙人们则是有着长生不老的办法。 闻此讯息之后，嬴政派赵高将天下术士招揽于此，并派徐福前往东海寻找仙人，只为了寻找长生不老药。 而那些被招揽的术士，则是每日给始皇帝炼丹，以此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只为在自己死之前可要找到长生不老药。 “冯卿，朕知你并无恶意，但术士之事暂且不论，方才你否定李卿之解，你且说说你对‘亡秦者胡也’理解为何？”始皇帝问道。 “所谓胡者，或为胡人，又或是名字里面带‘胡’字的人。”冯去疾没有把话说死。 不过，他的话已经很明确了，他认为这个‘胡’是名字里面带有‘胡’字的人，纵观朝野上下，名字里面有‘胡’字的人，好像就只有十八皇子——胡亥。 “名字里面带胡的人？” 听到这句话后，赵高和李斯心头皆是为之一震，他们首先所想到的人就是胡亥，而胡亥到底是什么德行，他们自然是了如指掌。 若是将来真的由他坐上皇帝的话，说不定大秦帝国就真的亡在他的手中，当然这些，始皇帝嬴政是不知道的。 李斯所言有道理，而冯去疾之解亦是有可能，只听始皇帝于大殿之上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若是扶苏和蒙毅二人在此，朕之忧虑或许能少了几分。” 说到蒙毅，李斯和赵高二人对视一眼，想不到蒙毅这小子如此命硬，竟然还没有死。而李斯本是与蒙毅无愁，甚是他有恩于自己。 可是为了能够回到未来，他就必须除掉蒙毅，为此，最想要他死人的，李斯绝对算是一个。 “陛下，蒙毅就在桑海，何不传旨将其召回呢？如此一来，也可为您分忧。”冯去疾说道，这位老人倒是对蒙毅颇有好感。 大朝会上惊人的表现，让老丞相王绾无可辩驳，所制造的食盐更堪称上品，这小子有点意思。 “不必了，朕将要东行，桑海作为最后一站，到那个时候再见他也是不迟，且让那野小子快活几天吧，大难不死也算他的一种造化。”始皇帝说道。 “陛下仁慈。” “关于仙人图录之事，先且不谈，不过，胡人亦不得不防，传朕的命令，从各地再征收两万徭役，派遣至边疆，加快长城的修建，以免胡人南下。”始皇帝说道。 “陛下，而今徭役已是足够沉重，若再加征徭役的话，民心难平啊。”冯去疾说道。 “冯相，你这话我便是不敢苟同，陛下加征徭役却非大兴土木，而是修筑长城，乃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自会体谅，又怎可言说民心难平呢？”李斯反驳道。 “李相身在庙堂，不知江湖之苦，于各地徭役征收，已是大多男丁被发配边疆，帝国哪还有多余的徭役啊。” …… 于是，冯去疾和李斯又是争辩了开来，身为左右丞相，经常发生口角。 “行了，行了，你们二人所言，皆不无道理，这样吧，加征徭役一万，派往北疆修建长城，限期三月完成，违令者，笞刑！” 冯去疾听到皇帝的旨意，亦不敢多言，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说，若是在继续征收徭役，恐怕百姓造反啊。 而赵高和李斯则是对视了一眼，好像奸计得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