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道旧伤疤
齐舒重伤未愈,面无血色,由侍者搀扶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抬手就要见礼。 容瑾笙温声截断他的动作,“先生有伤在身,就不必拘泥这些礼节了,坐下再说。” “多谢王爷。”齐舒微微颔首,言语间颇为恭敬,寻了个位置落座就吩咐侍从离开了。 药谷先前虽说查探到了容瑾笙等人的身份,但见他们没有表露的意思,也就故作不知。 如今话说分明,该有的礼遇和规矩还是要遵从的。 简单的客套了两句后,齐舒切入了正题,“王爷莫怪义父拒绝,他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想必王爷也听过药谷背侧,关于‘千里绿野’的传闻吧?” “嗯,‘茫茫绿野,活人墓,死人冢’,先生突然提起这个,两者是有什么关联么?”容瑾笙疑惑的看着齐舒。 东南水系遍布,漕运通达,乃是大盛经济命脉所系,皇室管控向来严格,渗透极难,他的人手都隐在暗处,未到关键时候,断不会启用,以免加重皇兄的猜忌。 因此,消息相对而言就闭塞了些。 齐舒垂眸,面上落了一层的阴翳,眼底挣扎许久后,终于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根本没什么药谷禁地,所谓的禁地,实际上就是‘千里绿野’的腹地!” 一语落,满室死寂,呼吸声清晰可闻。 棠越心思单纯,也听不懂这个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但曲蓁和暮霖等人心却猛地一沉! 齐舒没理会他们骤变的面色,自顾自的说道:“多年前,我曾为了取到赤蛇胆进去过一回……” 他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逐渐被惊恐覆盖像是想起什么骇然的事情,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搁在膝盖上的手紧抓着衣裳,竭力想找回些理智来。 时过数年,他再想起那里的遭遇,依旧是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先生?你还好吗?” 曲蓁见他冷汗直冒,神情慌张,试探的问了句。 这一声,将他从回忆的深渊中拽出,他惊觉失态,想要起身赔礼,却发觉手脚冰凉的如同被冻结般,失去了知觉。 齐舒勉强挤出丝笑意,“抱歉,我刚走神了。” 曲蓁的心一沉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向来稳重冷静的齐舒害怕成这个模样,光是想起就失魂落魄,战粟惊惧! “先生,想到了什么?” 药阁静谧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楚,齐舒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两滴……垂落在衣襟上,晕染出大片的汗渍。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知为何,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日,他们却觉得丝丝阴风自脚底钻入,眨眼间流窜到四肢百骸,心底怵寒! 齐舒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却费力的站起身,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众人见状,面色更为怪异,他一言不发,直接脱衣服是为了什么? 容瑾笙微微撇开视线,眼角的余光正巧看到曲蓁正紧盯着齐舒的动作,那眼神,竟比瞧他的时候还要凝定仔细。 难道,齐舒的身子还能比他的好看? 他凤眸微阖,瞥见一旁百无聊赖的棠越,轻声道:“棠越,公子怎么教你的,非礼勿视!小孩子不能看这些,还不快出去?” 棠越蓦地抬起头,看了眼正脱衣的齐舒,脑子里塞满了问号,公子设么时候教过他这个? 还是他记错了? 他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都没什么印象,不过公子既然说他教了,那肯定就教了。 他下意识的往外走去,没两步猛地停住,回头望向还站在原地的曲蓁,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公子偏心!凭什么她能留下,不行,她也得出去!” 曲蓁无奈的看着棠越,这次又关她什么事儿? “我在办正事,别闹!” 齐舒素来稳重,众目睽睽下宽衣解带也必是经过思虑的,她想看看齐舒到底想说明什么! 棠越听到‘正事’这两字,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立即炸毛,“又是正事,你强闯公子浴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强闯……浴室! 满意刚捡起的书卷没拿稳,又砸了地上,错愕的看向曲蓁,虽说没人见过容小子的真实容貌,不过他气质不俗,又是皇家血脉,向来模样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也不至于如此急色吧! 曲蓁满脸黑线,在众人的打量中嚅了嚅唇,辩解道:“不是他说的这样……” 她真的是担心容瑾笙的身子啊! “那你脸红什么?” 满意奇怪的问道,她雪颊微微熏红,一贯清冷的容颜染了些许颜色,倒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我……” 曲蓁语塞,她要怎么解释骄这件事情? “好了!” 容瑾笙适时的打断,也缓解的场面的尴尬,温声道:“蓁蓁,你毕竟是女儿身,多有不便,就先出去吧。” 曲蓁凝眸审视了他刹那,也没多说什么,看病验尸是医者职责所在,并无男女之防,平常她倒也没窥视别人身体的癖好。 “走吧。” 她无奈的瞥了眼棠越,就见他龇牙咧嘴的笑得开心,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被他家公子卖了还高高兴兴的数钱呢! 她清楚容瑾笙这么做虽是有旁的心思在里面,但也是为她清誉着想,她自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颜面。 左右她的目的都不是为了看齐舒的身子,想知道的消息,总要告诉她的。 在外面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暮霖就叫他们进去了,齐舒已经穿戴妥当,正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 屋内静默无声。 曲蓁不由得问道:“怎么样?” 暮霖看了她一眼,回道:“先生胸腹处和腿部的肌肉,全部被撕扯殆尽,只,只剩下了骨头……” 骨头? 曲蓁心中一凛,看向齐舒,“怎么回事?” 齐舒缓缓抬眸,声音微颤,“我拿到赤蛇胆后,重伤奔逃的途中经过了一条小溪,淌进去没多久就觉得腿上的肉被什么东西啃咬,剧痛噬心,刚要脱水逃出,那巨大的撕扯力将我整个人往水中拖去,幸好我当机立断剜了那块肉,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