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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自己时,那种熟悉的侵略感让兰渊不禁下意识地避开艾哈珀过于明亮的眼神,对纥骨氏笑道:“早知道纥骨姐姐有事情的话,我就不在这个时候过来叨扰姐姐了。” 纥骨氏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这是我大儿子艾哈珀,又不是什么外人。得蒙汗王恩典,他过几日就要到王城护卫军中任职了,今日他是进宫来向我辞行的。要我说根本没这个必要,王城护卫军不就在王城周围驻扎着吗?来回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路程罢了,实在没必要搞得好像天高水长、再难相见了似的……” 兰渊浅笑道:“这也是他对姐姐的一片孝嘛。” 既然有外男在场,兰渊就不打算多留了,说着就要告辞。 艾哈珀见她要走,却是主动起身道:“侧妃请留步,我本就不好在宫中多留,差不多也该离宫了。” 他一说话,兰渊才发现艾哈珀虽然长相与阿木泰十分相似,性情却要比他父亲温文尔雅许多,不知是随了纥骨氏,还是因为他在北越生活了几年的缘故。 见儿子这就要走,纥骨氏心中虽然不舍,但她也知道他们母子能有今天多亏了她与兰渊交好。 对她来说比起母子间短暂的相处,更重要的是要处好她和兰渊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汗王对他们母子的恩典才会长长久久、源源不断…… 纥骨氏对儿子慈爱地笑道:“那你就先回去吧,到了军中要好好办差、不可大意,知道了吗?” “母亲放心,也请母亲保重身体、万事小心。”艾哈珀说着朝纥骨氏一礼,又很有礼数地朝兰渊施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艾哈珀走后,兰渊就对纥骨氏笑道:“我记得先前还曾听姐姐说过,说您的大儿子快二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省心呢,可我瞧着艾哈珀他很懂事啊,姐姐还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没有母亲不爱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纥骨氏也不例外。听兰渊这么说,纥骨氏笑容满面道:“是啊,其实艾哈珀他是挺好的,这两年也越发的懂事了。就是他随我来到北越,身份多少有几分尴尬……先前他一直被寄养在不得脸的宗室家中,没有差事在身、也娶不到合适的媳妇。现在托汗王的福,他总算是有了点儿正经事可做,回头说起亲来也能容易一些了。” 艾哈珀在原书中没有多少戏份,关于他的事情兰渊印象不深,听纥骨氏这么说她就随口问了一句:“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吗?” 塔达部和孟溪部一样,不管男女都很早成婚,按说艾哈珀来到北越之前已经十五六岁了,应该是已经成了亲的。 果然,提起此事,纥骨氏轻叹一声,回答道:“娶是娶过的,可他原先的那个妻子是个辽女,不适合带来北越……听说在我带着艾哈珀和他弟弟来到北越之后不久,那孩子便改嫁给了艾哈珀的一个异母弟弟。” “这样啊。”塔达部的婚姻习俗与先前的北越类似,兄长的妻子改嫁给弟弟的情况并不少见。 不过就像辽国当年一统天下后不断进行汉化改革、向正统汉室朝廷靠拢一样,如今完颜琮废除了“兄终弟及”制之后,北越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出现这种哥哥死后嫂子改嫁给弟弟的混乱情况了。 只是塔达部那边,貌似会一直延续着这种混乱的婚姻制度,直到灭亡…… 纥骨氏笑道:“好啦,不说他们了,兰渊妹妹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兰渊现在与纥骨氏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也不同她兜什么圈子,点了点头将方才在修敏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纥骨氏。 纥骨氏听后轻叹一声,安抚地对兰渊说:“妹妹你别太担心,她们既然想一直用你娘来牵制住你,想来是不会当真把你娘怎么样的。依我看,白庶妃很有可能压根就没有生病,只是萨仁吉雅找了个借口扣着她、不让她走而已。” 兰渊知道纥骨氏所言在理,微微颔首道:“我明白。” “其实不用她们这么逼你,原先我就准备这两日便把卓雅给放出来了。她呀,先前没了一根手指,现在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纥骨氏说着略显狡黠地一笑,“她一个做奴婢的,手养好了,也该做点活儿了。” 兰渊见纥骨氏答应,就没多问。 等第二天她才从苍谷那里知道,原来纥骨氏把卓雅放出来之后并没有让她直接回宝芝那里,而是让卓雅先去刷一个月的恭桶,然后才能回润芳宫。 虽说在宝芝看来纥骨氏让卓雅去做这样的事情很是丢人现眼,但好歹卓雅被放出慎刑司之后宝芝就可以去探望她了,事情也算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日子以来卓雅先是突然被抓、再是生生地被切去了一指,接着又在纥骨氏的授意之下受尽了各种各样的刑罚,等最后她被送去刷恭桶的时候,卓雅几乎都已经麻木了,不再像先前她刚进慎刑司时那般满口脏话、挣扎不休。 这日她正在管事太监的催促之下奋力地刷洗着眼前脏兮兮的恭桶,卓雅无意间一撇,忽然发现院门口处站着一对衣着光鲜亮丽的主仆。 终于见到阔别多日的宝芝之时,卓雅愣了一下,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她下意识地丢下了手中的恭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哭着朝宝芝冲了过去,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自己的母亲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