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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引昼并不罢休,仍一手挟持着那男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赵将军不懂吗?” 他面上看着冷静自持,心中早就急成了一团火。 这摆明了有人要陷害赵家,赵惟扬不回去便罢了,若是打了胜仗也好有言可辩。若就这么回去了,那样大的罪名扣下来,他只怕是生死难料。 他知道赵惟扬是个孝子,许是担心父亲的安危,才受了这帮人的胁迫。可赵惟扬在外领兵,声名赫赫,受无数将士的崇敬。朝廷那边就算是投鼠忌器,也不会真的将赵尚书怎么样。 赵惟扬怎么这么轴呢? 席引昼心急如焚,手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那男人脸色一变,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痛呼:“唔……” “殿下!” 赵惟扬手脚不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伏地为这男子求情了起来: “殿下,臣斗胆求您放过他!” 第95章 回去,尚有解释的余地 将军营帐内,跪在地上的赵惟扬脸色白的叫人揪心,说出来的话却更叫人揪心:“陛下连传十二道令急召臣回京,诏令称臣若是执意留下,当坐实了谋逆的大罪!臣一人死自是无妨,可又怎么能拉着赵家全族和举军将士与我共同承担这样的罪名?” “回去,尚有解释的余地;不回去,便自此成了乱臣贼子。” 罢了。 席引昼不动声色地把刀柄向后移了移,终究是松了口。他抽掉了抵着男人命脉的宝剑,偏过头去没看赵惟扬,只哑了声,低低嘱咐了句:“进京路上……” “保重。” 听着身后哗啦啦的铁链声,席引昼只觉心中抽得一痛,再也不愿回过头去看一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营帐,走了很远很远。 他到底还是看不得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沦为阶下囚的一幕。 另一边,只着了身单衣便迈入囚车的赵惟扬望了眼那个逃走的人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轻轻闭上了眼睛,从容地端坐上方,气朗风清。 若不是腕上刺眼的锁链,根本无人识得他此时难堪的处境。 在囚车驶出渝州边境的那一刻,一路无言的赵惟扬不知为何,忽然鬼使神差的睁开眼睛,却正好看到了这几日以来最壮阔的一幕: 火烈的夕阳已被从山顶驱到了半山腰,明艳的光辉渐渐淡去,灼灼的余温也逐渐消去。偌大的空中只剩下浓黑的乌云和半躲半藏的半颗月亮,吹过瑟瑟的风。 要下雨了啊。 他想。 * 听到赵惟扬的囚车离开的声音后,席引昼便在营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他不想面对沈驰景。 自己信誓旦旦告诉她说是能处理赵惟扬的事情,却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而无能为力。 被凄冷的晚风一吹,席引昼冻得一抖,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拜访赵家的时候,他曾与赵家管家聊天谈心。那管家是个好说的,又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便拉着他一个劲地跟他念叨赵惟扬小时候的事:“公子,你同我们家少爷相熟了这么久大概还不知道他小时候多逗人吧?他从小就喜欢兵法武术这些东西,老是拿着把小短剑到处嚷嚷,说自己一定要做个名垂青史的大将军,做个受后人景仰的护国大将!” 说着说着,管家的眼眶有些湿润:“当时我们都以为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少爷竟是当了真的。这么些年过去,他当真成了大将军。虽然威风吧,但整日里出生入死的,没有一次回来是不带伤的,可真叫我们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家伙们揪心啊。” “王叔,说什么呢!”赵惟扬还在半路上便听到了这话,听得他半张脸都烧红了,忙上前制止:“这是太子殿下,您别乱讲。” 他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种被提起小时候糗事的痛苦! 管家噎了一瞬:“太、太子殿下啊!” “无妨。”席引昼明面上毫无波澜,暗地里却在憋着笑:没想到看起来正正经经的赵将军,年少时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屁孩。 一阵更猛烈的夜风捶打似得扑在了席引昼身上,直吹得他打了个踉跄,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已完全理解了赵惟扬的做法:他打小就这么爱惜名誉,若真的因为这件事被史书写成了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怕是在地下也难眠吧。 到底是他太自私了,只想着保住友人的命,却没想到赵惟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他正兀自想着,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跑步声。 “报告殿下!”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急急道:“闻将军到了,正在军营外候着殿下!” 闻将军? 席引昼微微一怔,这才回忆起来赵惟扬临走时的确提到了朝中已派人来接待他,不会给战事带来太大影响。否则以他的性格,即使是拼着丢了性命和名誉,怕是也不会乖乖跟着那帮混蛋走。 他似是隐隐想起了这位闻将军的来历。 闻定南,京城人士,年过四十,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平日里虽不如赵惟扬那样出挑,却胜在稳重,也打过大大小小不少胜仗。只是…… 他眉目一凛,抬眼问到:“闻将军不是因身体原因告老还乡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