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顾返急需一份工作证明,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嘉盛的学籍问题。她有威胁当事人的前科,并不好在澜城找到一份体面的律师工作。她将目标转向西屿,西屿现在是澜城中产阶级的聚集地,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许多中产阶级律师只看获胜率,对律师品德要求并不高。 她找过十几家事务所,再一次受挫折。 澜城有谁不认识她?只要孟施静一句话,整个西屿新城不会有人敢录用她。 她是走投无路,才答应去李春生的事务所。 李春生开出很奇葩的条件:只要她肯帮忙打官司,照顾嘉盛的事都交给他和他的女朋友来做。 李春生的事务所位于一间大厦的地下室,算上李春生负责杂物的女朋友,整个事务所共计两个人。顾返自己掏钱请李春生去楼上的快餐店面试。 她调查过李春生的背景,他是西屿人,父母以前在西屿经营烟草店,后来西屿改造,家里拿澜城政府的补贴送他去澜城一间法律学院,两年前他父亲去世,母亲患有老年痴呆,现在正在一家疗养院里。 李春生一毕业就单打独斗,他接手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民事纠纷,和顾返的路数完全不同。 李春生的女朋友带着嘉盛在一旁堆乐高,顾返质问李春生:“你应该知道我有不良记录?” “顾小姐,我始终相信除了你,没人敢告孟氏集团。” 顾返不禁觉得新奇,这个社会已经很难见到李春生这样的成年人。 她忽然想到那年傻乎乎地带着一书包纸币去找刘思睿的自己。 可那年她才十七岁,天真是情有可原的,李春生今年已经二十七,不知是谁给他天真的勇气。 她不是很情愿在李春生这里工作,但想起嘉盛在路上教育她不要太挑剔,要感恩,现在看起来嘉盛和李春生的女朋友相处愉快,所以她决心接下这份工作。 “我能够加入你的事务所,你能给我什么?” “顾小姐,我可以给你一半股份不,全部股份都可以,我可以替你打工的。” “我没有当老板的兴趣。”顾返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可以帮你告孟氏集团,就算打不赢官司,也得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见人,但是在这之前,我要让刘思睿这个名字彻底从澜城司法界消失,你能做到吗?” 李春生吞一口口水,他以前以为自己白日做梦,胃口大,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顾大状胃口更大。 刘思睿是谁?她是澜城司法界一面旗帜,一面写着平等,一面写着伟大,刘思睿为了本市女性权益无偿辩护,她在民众心中的地位远比政府权威高得多。 “顾小姐,我不知道刘律师和你有什么过节可好端端的,起诉也需要理由。” 顾返在墨镜的遮掩下翻个白眼,然后耐心同李春生解释:“你知道什么叫做无罪推定吗?” “未经审判证明有罪确定前,推定被控告者无罪。” “可惜这条原则不适用于我们的城市,我学习法律第一天,只认定‘有罪推定’,在法律审判确认无罪之前,人人都有犯罪。” “顾小姐,这是不对的,法律是为人服务,因人存在,而不是为人定罪。” “你口中的法律可曾真正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如果是,你也不会蜉蝣撼树和孟氏集团做斗争。” 李春生无话可反驳,他沉默一阵说道:“我只想我阿妈能回到她口中的家,而不是现在这个西屿。” “你要尽孝心还是维护正义我不管,我只打能赢的官司,李律师,合作愉快。”?她主动同李春生握手,答应与他合伙。 她的目的很简单,一是想看看李春生这个人到底能天真到什么地步,二 纯粹是因为嘉盛同李春生的女朋友相处的很好。 回到家里她问嘉盛:“你很喜欢赵小姐吗?” 赵小姐即是李春生的女朋友。 “嗯。她对我好温柔。” 赵小姐从事幼师,深谙儿童心理学,自然懂得如何跟儿童相处。 顾返把洗好的一套家居服扔在嘉盛身上:“幼稚。” 嘉盛从来都知道妈咪有多霸道,他默默忍受。 顾返对刘思睿留意多时,要找出她的把柄并不困难,李春生拿到刘思睿和几个大富豪的资金往来证明拷贝,不禁惊叹顾返的行动力。 顾返指出:“她的户头很干净,查不出什么,但是一个公益律师的儿子能在国外买下一座庄园,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调查她儿子比调查她更方便,所以方便的事交给你去做,你去找给他转账的人,我负责刘思睿这边。” 她庆幸自己当年在刘思睿家里翻看过她的亲子相簿,又无意间记住刘思睿儿子的姓名,讯息时代每个人都身处信息网络之中,想要调查一个人很容易。 刘思睿身上逐渐显现的污点,很显然地令李春生对他心中的“正义”产生质疑,礼拜六顾返请他和赵小姐出门做客,安慰他看开一些。李春生喝得酩酊大醉,赵小姐欲送他回去,顾返直接叫车送他回办公室,她留住赵小姐才开始谈正事。 “我原本就是来找你的。” 赵小姐也猜想是为了嘉盛入学的事,她说:“其实嘉盛有海外学前教育背景,又聪明懂事,大多数学校都不会拒绝他,只是现在入学太看重社会关系,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社会背景,很难进入好的学校。” 顾返带着嘉盛闹过社区小学后,就发誓再也不让嘉盛和野蛮人一起上学。 嘉盛今年五岁,还可以再等一年,一年时间足够她在澜城组建新的家庭,给嘉盛创造一个完整的社会背景,只不过她觉得这样自己牺牲太过。 现在学校都把自己办成私人企业,把教育事业当做资源抢占,明明她的孩子什么都优秀,却入不了学,这是社会同教育行业的错误,她坚决不去承担。 她趁闲余时间带嘉盛去澜城几间有名的小学里做考察,征求嘉盛一件,最后筛选出五间,其中有三间需要提前一年预约面试。 她拿到面试牌号,嘉盛担心地说:“妈咪,我没有爸爸,还不能叫你妈咪,上不了学怎么办?” 其实她还有planB。 嘉盛现在被她仍在一家武馆学跆拳道,上不了正常的小学就去念武术学校,武术学校可没有这么多门槛。而且学武术强身健体,等他平安长大到十八岁,领到贺因留下的大笔遗产,就算没有文化也能潇洒地过一生。 她有时抱怨贺因真小气,宁愿把财产留给她儿子,也不愿留给她。 不过谁叫嘉盛随贺因姓贺?贺因才是她法定的妈咪。 她生嘉盛时还不满十八岁,如果不是贺因收养嘉盛,她们早就母子分离,嘉盛又哪会跟在她身边叫她妈咪? 她安慰嘉盛,“不过几间学校,你想上哪间就去哪间。” 时间很晚了,嘉盛今天喝多可口可乐,肚子难受,他躲进顾返怀里用法语说自己难受。 顾返纠正他:“这里是中国,要讲中国话。” 嘉盛说:“妈咪,我想因姐。” 她们家从来没有辈分,嘉盛从小跟着她一起喊贺因“因姐”,没人去纠正。 顾返抱住嘉盛,她觉得嘉盛这段时间胖了一些。 “嘉盛乖,妈咪也想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