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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巧儿想承认,却突然不好意思。 她想解释,又觉得说不清。她确实是因为那枚玉佩才决定死心塌地跟着楚浔的。那一次刚拿到玉佩时,她打趣的问是不是可以不用付酒钱。问那话的目的,是为了用笑掩饰眼里的泪光。 这一枚玉佩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她以往遇到的目光,都和看鬼差不多。 楚浔却没等她回答,似乎不想深究。他缓步走进林间,慢吞吞的说:“其实王府并不需要鬼。府里经常死人,鬼魂盘在府内久久不散,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巧儿一跺脚说:“那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死人。这总行了吧?” “呵呵……”楚浔肩膀耸动,忍不住笑个不停说:“好个生死相依。你若是死了,本王准你葬在府里,你回去自己找个好地方。要不……就柴房边,方便吃饭。” “还是后花园的牡丹花下吧。这样比较雅致。” “雅致不雅致不好说,倒是真风流。好,就依你。” 两个百无禁忌的人一路商量着死后应该埋在哪里,说说笑笑,回去的路倒是不长。转眼就回到那农家院子里。 这一夜两人都合衣而眠。楚浔定力再强,巧儿也不敢造次。她其实也就嘴上逞强,心里害怕得突突直跳。好在王爷似乎累极了,躺在枕头上很快没了动静。巧儿这才放心的躺平了。长长的榻上,两人各睡一头,倒也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马车再次上路。沿路上遇到了难得的好天气。马车缓缓迎着阳光盘山而下。楚浔一早吃了药,一上车又昏昏睡去。 巧儿这才知道,楚浔这是特意吃了安眠的药,否则沿路很难坚持。怪不得他如睡神一般,一路从汉西睡到了黔州。 到了黔州,先找了客栈。放下行李后。一行人赶往镇上的屠户家。 小王爷精心挑选了四只已经被放了血的死猪,四只活蹦乱跳的猪,和四只奄奄一息的病猪。 屠户没想到病猪也能卖这么好的价钱,千恩万谢。楚浔干脆多给了他半两银子,让屠户把这十二只猪运到奕王妃坠崖的山上。 沿路上,楚浔又细细的问那屠户关于瘴气的事情。屠户家世代是本地人,他拍着肥厚的胸脯保证,山里每年清明后,霜降前都会有瘴气。奕王妃坠崖的地方山高地险,悬崖下布满密林,是出了名的瘴气池子。 屠户卸下一车猪,荒芜的悬崖上只剩下楚浔、巧儿和陈峰三人。 日头西斜,三人坐在路边商量今夜的计划。 “今夜我们把猪推下去,明日早上需要下到山林里去查验。”楚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道。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鼻翼白的透明。不知为何,他睡了一路,仍是疲惫不堪,眼里没有什么神采。 陈峰听了楚浔的话立刻接到:“今夜你们不用在这里等候,我力气大,一个人把猪推下去就好。” “不行……”楚浔一面摇头,一面捶着膝盖和腰间说:“我们需要观察瘴气何时升起来。还要确定这些猪掉落的位置,明日好去查验。” “明天我一早就去。”巧儿此刻说道。这件事非她莫属,那些猪太沉,抬出山涧太费劲。还是她进山去比较容易。她要仔细检查猪仔摔死后的情形。看看是否和尸单上叙述的情况相符。 “我……明日和你一起去。”楚浔说这话时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巧儿没注意到他的迟疑,很快摇头否定道:“不行。那瘴气很厉害,据说即使日头一晒更加的毒。王爷您这几日刚犯了心疾,可去不得。” 楚浔面露难色,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分明的骨节,没有答话。 陈峰此刻抢着说:“我和巧儿同去吧。一个女孩子家,万一碰上山贼就糟了。” 楚浔沉默片刻点头说:“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这一日的晚餐由陈峰去镇上买了些吃食。三人怕错过瘴气升起的时间,一直没有离开山崖,就在崖边胡乱吃了些东西。 三人从天色擦黑时就开始盯着黑黢黢的山林看。待到月上梢头之时,林间果然蒸腾起浓浓的雾霭来。那雾涨海连天,带着一股浓重的酸腐气息,渐渐浓不见底,连月色都昏暗了。 陈峰等着楚浔示意,见主子点了头,开始把猪一只只的做好记号,然后往悬崖下推。 那几只死猪和病猪倒还好,已经没有了挣扎的能力,陈峰毕竟是练家子,三下五除二扔下去八只肥猪。可是到了处理那四只活猪时,陈峰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猪应该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虽然被捆住了手脚,还是拼了命的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挣扎。 楚浔见陈峰一个人拖着那猪太吃力,只得过去帮忙。 王爷哪里对付过这些畜生。拉着猪的手脚不得要领。巧儿倒是有把子力气,她帮着抬猪的腰,三个人死拉硬拽,总算把这些沉甸甸的祖宗抛下了山。 最后一头猪掉下山涧时,在暗夜里发出了绝望的哀嚎。楚浔跪在地上,气喘如牛。 陈峰拍拍手上的尘土去扶楚浔。那人撑着陈峰的手试了两次才勉强站起身。 楚浔按揉着膝盖往山下望去。月夜凄风,浓雾萧索,似乎会把所有东西都吞噬了。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他心中祈祷明日是个好天气,巧儿和陈峰可以进入山涧,在猪的尸首上找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