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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服侍他脱去外袍时才发现他后背几乎汗湿了。只得又拉着这个大孩子回了暖阁换中衣。本以为他进了暖阁就会睡下了,没成想王爷又巴巴的跟着巧儿回了院子,才一出屋门,杜仲阴森森的站在院门口。 楚浔连忙收起撒娇的神情来,低着头来到藤椅上,一句话没说,只是撩起袖子伸出白皙的手腕来。 那杜大夫也中了邪一般,黑着脸抄起一张板凳坐在楚浔身旁,一声不吭的号脉。 巧儿瞧着这两人神色不对,似乎又要拌嘴,可是出乎意料,杜仲号完脉,只是拿了银针施针,末了还轻手轻脚的给楚浔盖了薄被。 安置好楚浔,杜仲夹着板凳来到巧儿身旁。巧儿仍是坐在木桶旁边,那人嘱咐她要一面洗衣服一面陪他的。 “杜大夫,您这是几夜没睡了?”巧儿用蘸了水渍的手指着杜仲眼下浓重的清影问。 “大人的事情小丫头不要瞎问。”杜仲没好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巧儿自然知道他一直在寻风楼,她干笑一声继续问:“今日杜大夫怎么又得空回来了?” 杜仲不解的看向巧儿无忧无虑的眼神,摇摇头叹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心大。他这几日不好你难道不知道?” “啊?怎么不好?”巧儿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慌忙就要起身去看楚浔。 ”坐下!”杜仲低喝道:“让他睡一会也好。今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晕过去了,他没对你说?” 巧儿这才想起刚才陈峰没好气的说让他坐稳当些。怪不得他的中衣都湿透了。 杜仲见巧儿心疼得都要落泪了,只得缓和语气说:“也不怪你。他从小就能装。要不晚娘和太妃都不知道他的心疾呢。这种天气他睡不了整觉。白日里喘气都费劲。他是该卧床静养的,还这么折腾。” 巧儿想到半夜时分,不管自己何时起夜,那人似乎都醒着。原来是憋得睡不了觉。再想到他总是一阵阵的咳,其实是心悸。 “杜先生……”巧儿带着哭呛问:“您说话他还是听的,要不您劝劝他?王爷实在是思虑过重了。” “哼……”杜仲冷笑一声说:“你们家王爷生下来就是要干大事的。他不殚精竭虑花这些心思,就不是汉西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了。巧儿,这是使命,你懂不懂?” 巧儿不确定杜仲这是讽刺楚浔还是赞美。她疑惑的看着杜仲的眼睛问:“所以……我家王爷劝不住?” “劝不住?”杜仲使劲摇头说:“这也是他的宿命。他没有退路!” 这一次他说的无比坚定。巧儿终于知道,杜仲不是在玩笑。 “他再怎么自不量力我也没辙,只能给他修修补补整装上阵,这也是我的使命。丫头,你也一样,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由他带着,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60章 引蛇出洞 夏日的王府里,蝉鸣不休,荷香延绵。 改币新令发布后,楚浔开始深居简出,闭门谢客。 他这几日主要是躲避各路官员。这些家财丰厚的汉西官员,埋了满院子的交子无处兑换银钱,每日忧心如焚、形容憔悴。他们变着法子想让楚浔延长交子的兑换时间。 楚浔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心思,不管是什么人来求见,他都是托病不起。 事实上,这也不算是托辞,因为楚浔每到夏日就慵懒无力,憋闷气喘,杜仲是让他卧床静养的。 这一日难得有丝丝凉风,楚浔身上松快些,斜在书房的凉榻上审阅公文。 巧儿闲来无事,盘腿坐在矮几的对面,给他摇扇。 楚浔看的仔细,一页公文半天都没翻动,巧儿听不到动静,眼皮似有千斤,手上的扇子慢慢垂了下来。 这暑天里人容易乏,巧儿只是稍一松懈,竟然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 睡梦中有凉风习习,衣带松散,一时醒不过来。 巧儿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时鼻息间有阵阵花香。 她勉力睁开眼,只觉自己平躺在凉榻上,面朝着半开的隔扇窗,眼前是日暮暗影里的大朵芍药花。 “嗯……”她轻叹一声渐渐转醒,一回头,只见楚浔正半卧着,摇着自己掉落的扇子含笑望着她。 “都日落了?怎么不叫我?”巧儿没起身,抬起双手在楚浔的脖颈后交叉,搂着他动了动身子问。 “又没什么事情,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楚浔含笑答。 “耽误了晚饭呢。” “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喝茶,偶尔耽误一顿不碍事的。” 巧儿摸摸肚子,因为睡的太久,还真的不饿。可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赶忙支起身子说:“你的饭可不能耽误了。你苦夏,每顿吃不了几口,饿了又不舒服。” 她一面说一面爬起来,坐在床边找绣鞋,刚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脱得只剩下里衣了。 “爷,这是你干的?”巧儿指指自己扔在榻边的衣服问。 “嗯,你睡的太沉,我把你抱到窗边你都不知道,我心想干脆让你睡得舒服些。”楚浔斜躺着,把手臂支在蜷起来的腿上。不在意的说。 巧儿的脸顷刻间红透了。 “这是书房,万一来了外人怎么办?”她嗔怪到。 “我让陈峰站着外面守着呢。” “你!”巧儿越发的气,□□的让侍卫守在书房门口,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