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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摸摸自己的脸颊,确定不烫了,又拢了拢头发,佯装镇定的开了门。一出门槛,果然见到陈峰如门神般站在外面。 听见门响,陈峰转过头来,一脸淡定的看着鬓角微乱的巧儿,还有屋里穿着里衣斜在榻上的楚浔。 “爷的晚饭刚送来,你趁热服侍爷吃了吧。”陈峰若无其事的说。 “也好,爷看公文也累了。”巧儿答应着,一回头看着黑漆漆的屋里,才想起自己忘了掌灯。 巧儿脸又烧起来,只得垂眼点点头,端起托盘闪进了屋,关紧了房门。 只见托盘里是一小碟酒腌茄子,醋拌凉瓜,还有两碗臊子面。金漆小盒子里有冰镇的杏仁酪子。 盘子还没端到楚浔面前,巧儿腹中先叫了两声,这馋虫怎么说来就来? “爷,你先吃。”巧儿把面端到他面前,擦亮火折子点起灯说。 那人耳朵尖,早就听到巧儿肚子叫,烛火下他明晃晃的笑。 “我知道你一碗不够,面都归你。酪子归我。”那人自顾自的从托盘里取了金漆小盒,拿起瓷勺来就舀了一口。 “只是一味贪凉贪甜,正经饭一口都不肯多吃。”巧儿嘴上埋怨着,手里却已经拿起筷子。 “吃饱了闷得更厉害,还是饿着些舒服。”那人吃着酪子,不以为意的说。 巧儿听了真是一片心疼。他这病冬日腰酸腿疼,夏日气促心悸,真是难熬。 楚浔抬眼看着巧儿无声的挑起面条,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巧儿,想你爹爹了吗?” 巧儿猛的听他提起爹爹,先是一愣,紧接着喉头泛起酸涩来。 “怎会不想?我在这里锦衣玉食,爹爹还在京城的大牢里呢。”巧儿吸了吸鼻子说。 楚浔点头,又顿了一下突然说:“过不了几日就能见到他了。” “啊!”巧儿惊讶的张大了嘴问:“京兆府尹的案子有眉目了?” 楚浔摇头说:“那个案子是通天的大案,现在被压着,等上面裁决呢。一时半会定不了。只是……咱们估计很快会上京去,我带着你一道去,到大牢里拜见他老人家。” “真的?”巧儿先是怅然,可是想着毕竟能见到爹爹了,还能把自己跟了楚浔的事情告诉他,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爷,您说,我爹爹还能洗脱罪名吗?”巧儿问。 楚浔想了想说:“结果如何很难预料,但是我会尽力。” “王爷!”巧儿望着他坚定的眼神,一股暖意涌上胸口。 “你这是为了我吗?”巧儿大言不惭的问。 楚浔习惯性的刮她的鼻子,笑笑说:“自作多情。我这是为了父王。” “老王爷?”巧儿不解。 楚浔盘腿坐在榻上,慢慢给她解释:“京兆府尹一案是因父王而起。这件事百姓不知道,可是朝堂之上人人都明白。” 他摆弄着手里的骨瓷勺继续说:“当年这京兆府尹是父王旧部。父王遇刺时,就在府尹的夜宴上。事发后,刺客本已被抓,可是蹊跷死在狱中,而这京兆府尹,堂堂从一品要员竟然不知下落。” “啊!那年初死的这个,就是当年失踪的府尹?” “对……”楚浔点头,又叹息道:“这些年我们挖地三尺,好不容易把这府尹找到了,押到京中,没成想在天子脚下,公堂之上,这人竟然当场暴毙……” “这……”巧儿这下明白爹爹为何入京了。 “圣上震怒,为了彰显严明公正,特意拈阄从外省选送仵作去给府尹验尸。你爹爹也是运气不好,被选了去。别的仵作事先都知道厉害,草草验了了事。只是你爹爹发现了疑点,得罪了背后势力,被牵连入狱。” 巧儿沉默不语。若是几个月前,她没有了解汉西王府的往事,恐怕不会如此忧心,她曾经单纯的以为尸首不会撒谎,有没有冤情都写在明面上。可是如今知道的越多,心中越是恐惧。她预感到爹爹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楚浔了解她的忧虑,伸出手拍拍她的脑后安慰说:“放心,有我在呢。我好歹也是个藩王,保一个汉西子民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一次进京,不能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我怕这会牵连你爹爹。” “嗯,我明白。”巧儿整理心情,强颜笑着点点头。她想了想又问:“爷,你不是不能出汉西吗?” “有圣上恩准就可以。”楚浔吃完一碗酪子,又拿起第二碗。 巧儿不动声色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吃。他贪凉,可是脾胃又不争气,需要严加看管。 “圣上恩准?难道是因为改币的事情,陛下要召你入京?”巧儿抢过那碗酪子问。 楚浔有些不郁,他抱着手点点头说:“我在汉西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要入京的。” “自投罗网?”巧儿会的词不多,说完了又觉得不妥。 “引蛇出洞?”好像也不太对。 楚浔白了她一眼说:“愿者上钩。” “好吧,就是这个意思。王爷,您想好对策了?”巧儿凑到天跟前问。 楚浔望着那酪子无辜摇头。 “没有,见招拆招吧。” 巧儿将信将疑,这人其实城府极深,走一步看三步,只是不会轻易吐露罢了。 “那,王爷预计何时动身?”巧儿巴不得早些见到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