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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还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起身,也没有一个人抬头。礼部官员尴尬的看着下面的情形,不知是否应该上前。 “诸位新科为社稷着想。所奏之事合情合理。还请陛下斟酌……”礼部侍郎突然跨出人群跪下喊。 “是呀……请陛下慎思呀……” “恳请陛下送汉西王出宫……” 一个个官员走上前来,转眼间丹犀前跪成一片。老臣们用身子护住一众新科。胡公公此时彻底乱了阵脚。 “反了,这是都反了……礼毕,都给我退下!”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十月底的京城,落叶铺满了纵横街道。最后一丝暖阳照在高耸的宫门上。 汉西王府的马车等在宫门边。巧儿瑟缩在马车里,心跳到喉咙口。 “来了来了……”马车外响起侍卫的喊声,紧接着是宫门费力打开的吱扭声。 巧儿心下一紧,想要赶过去又不能够,只能掀起窗帘偷偷看。她自打那日从都察院出来,一直乔装打扮,不敢回汉西王府。 她此刻若是被认定是楚浔的侍妾,一定对案情不利。好在楚浔从来没有明媒正娶过她。只要他们二人一口咬定没有关系,都察院也奈何不了他们。可是今日是楚浔出宫的日子,她实在不能再躲。一大早就被陈峰藏在了马车里,等着那多日未见的人儿。 宫门打来一条缝。一台小轿颤颤巍巍被抬出来。 两个小太监闪出来,迎面对着陈峰说:“将军可仔细些,找个稳妥的人把王爷背出来吧。这一次圣上也是开恩,破例用轿子送王爷出宫。” 陈峰忙点头作揖道:“末将明白。谢圣上隆恩。” 话音未落,陈峰已经跨到轿子前掀起帘子。 巧儿从马车里焦急的看着,只觉得陈峰在轿子前小心翼翼的变换姿势,半天都没把那人背出来。 巧儿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奔过去。此时又有两个近身侍卫赶来,一左一右帮忙,那人终于被陈峰背了出来。 在看到楚浔的一霎那,巧儿的眼泪已经滂沱。只见楚浔只穿了中衣,披着袍子,头伏在陈峰肩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白皙修长的手垂在陈峰胸前,瘦到手腕都嶙峋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楚浔送到马车里。陈峰在车外对着太监一谢再谢,马车徐徐启动。 此时车上的巧儿手脚并用,伏在那人跟前,泪眼模糊。 “爷……听得到我说话吗?”巧儿对着双眼紧闭的楚浔轻声唤, 刚经过一番折腾,那人忍耐着心悸,勉力睁开眼睛。 “巧儿……”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说:“抱我……起来。” “哎。”巧儿答应着,轻轻扶起他的肩膀,托着他缓慢起身,用身子紧紧包围住他。 “哎……”楚浔下意识的叹息着,手扶上胸前。 “还疼吗?”巧儿握着他的手放在肋下问。她知道楚浔伤到胃腹了。 那人慢慢摇头,扯着唇笑道:“只是嘴里苦。巧儿回去给我做一碗甜羹可好。” “嗯……”巧儿含泪连连点头。她其实听说楚浔已经多日无法进食了。 “巧儿,来,我有悄悄话与你说。”楚浔指指自己的耳边说。 巧儿俯身过来。 “这几日把你爹爹藏好了。那案子不用他去喊冤了。”楚浔攒足了力气说。 “这是为何?爷不给老王爷伸冤了?” 巧儿的瞳仁闪烁。楚浔被困宫中,还不知道她和爹爹已经去都察院大闹一场了。 楚浔喃喃摇头说:“我这一病,不知要耽搁到几时。怕护不了你。巧儿如今只有一个亲人了,我不忍心让你爹爹身犯险景。” 巧儿心下一沉,紧接着酸涩难耐。楚浔一定是知道自己这次伤的太重,怕在身后自己无依无靠。 “汉西府上下多年来都为老王爷的案子奔走,王爷难道真的愿意在这最后一步上认输吗?”巧儿使劲摇着头问。 楚浔抬起手,摸摸巧儿挂满泪痕的脸,又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若是过去,肯定是不会放手。可是如今……有了眼前人,情形又不同了。” “王爷……”巧儿又悲又喜。 她虽然肯为楚浔赴汤蹈火,可是因着身份悬殊,并没有奢望过楚浔对她忠贞不二。 如今楚浔的一番话重似千斤。这些年来楚浔为汉西大业这盘棋呕心沥血。如今他却肯为巧儿自损棋局。巧儿没有料到自己在楚浔心目中如此分量。 此时楚浔又拉起巧儿的手。他的指尖冰凉,一丝温度都没有,说的话却如暖流泉涌: “这案子不再追究也有好处。从今以后你可以堂堂正正在我身边。不用因为案情再避讳。巧儿……若是我能好些,一定在京城里明媒正娶你。” “王爷……”巧儿心软到无以复加。她不敢告诉楚浔自己已经去鸣冤敲鼓之事,只是哽咽着说:“娶与不娶,巧儿这辈子都是爷的人。” 楚浔满意点点头。脸上现出疲态来。他慢慢合上眼睛。把头的重量都压在巧儿肩上。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快速起伏。嘴唇眼看着青色越来越重。 巧儿像护着珍宝一般抱着他。为他减轻车架的颠簸。好在王府离宫内并不远,眼看前面已经见到王府的飞檐斗拱了。 马车一转弯,前方倏然出现大片人群。陈峰紧张的骑马过去查看,很快折返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