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1)
一边努力为自己打着气,工藤背扶着队友,同时观察着道路。 正如通讯装置里不知身份的女性所说,这一路上的监控与武器装置、都被关上了。 以钓鱼为目的特意为工藤新一与五条悟准备的地牢,可以说这一层只有他们两个囚徒,正是这中规格的优待。 脚底是冰冷无温度的石板,四周是足以吸收惨叫声音的墙壁。 一路上路经不同用途的囚室,唯独同样粗细的铁栏杆将一间间牢房隔开。 暗藏在墙角、洗刷不掉的污垢,应该是陈年的血渍吧? 工藤咬着牙,从这段地牢走了过去,不再回头。 走到这段路的尽头,那扇必须经由密码操纵的厚重铁门,已经打开了一道门缝。 看起来还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女性,帮他们开启了通向上层的道路。 可是、要不要相信呢? 对方是所有情报都模糊不清的人,只留下了那么两句难以理解的台词,便再也联系不上。 万一是黑手党的阴谋呢? 万一是太宰故意泄露的、看似突破口的陷阱呢? 工藤沉思了一下,费力地回头望望肩上。队友的白毛凌乱翘着,鲜血依然从眼眶下滴落。 不可以再耽误时间了。工藤在心底思忖。至少要把五条先生给救出去才行。他估摸了一下自己残余的体力值,认为果然还是要把可能性寄托在队友身上。 哪怕自己逃不走了,也要尽可能多救一个人出去。勇敢坚定的大侦探是这样想的。 心念电转间下定了决心,工藤再也不犹豫。他伸出手来,费劲而尽力不发出声音的、推开了最后一道门。 门开了。 等在门后的,并不是黑洞洞的枪口、成排端起武装的黑手党、杀人诛心的陷阱。 工藤睁大眼睛。 出现在面前的,分明是铺陈着手工地毯的宽敞走廊,透过玫瑰花窗,夕日将繁花映在光洁无暇的墙面上。 工藤屏住呼吸,打量着面前一路延伸下去的手工地毯,他又盯着欧式大理石承重柱看了一眼,接着便立刻扭过头去、瞪向窗外! 工藤新一失语了。 原来,他们从来不在什么地牢。 这里是、 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的、 顶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一次束手就擒的时候吗?可那时墙壁的潮湿阴暗是多么真实难道连环境也故意造假了吗? 还是说,琴酒死后更改囚室的那一次呢?可那一路上所耗费的时间并没有漫长到激起他本能戒备的程度,工藤确信在路上他没有昏倒过不、难道说其实他自己有被击晕过只是不知情而已?那这样推理的话,连同在地牢里听到的爆炸声也是故意让他们听见的吗?!工藤新一不禁想到囚室周围的一圈监控装置难道说,它们其实还兼有播报声音的功能? 这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工藤绞尽脑汁地思考,转瞬间却不得不苦涩地笑了:是的。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隐藏未出手的底牌、指路让外部的队友来救人的话,现在一定是一头闯进港口黑手党真正的地牢、早已被黑手党乱枪射死了吧。 太宰啊太宰。工藤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罢了,承蒙那个孩子关照,只是想来偿还你的恩情我不要你权势滔天,也不要你一统黑手党、在这个世界上也搞出什么三刻构想我只想你平安幸福 这一刻工藤终于明白为何琴酒放弃的这么快:他不是从太宰的枪口下逃走,只是选择了顺从太宰的意愿。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工藤坚定地想。从他还是柯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所以他才会想劝太宰进行心理疏导。或许他不是那个能将太宰拉回来的人,但是再多一个呢?多十个、多一百个呢?总能拉住太宰的手了吧? 如果没有人敢于靠近这个世界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那么就让他来吧!工藤这样想着,在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却下定了决心的微笑。他总是乐观的:毕竟,顶楼就意味着更接近太宰、马上就可以见面 工藤脸上的笑容停留不到几秒,宛如被冻结般碎裂了。 不知何时、从大理石柱侧绕道出来的美艳女性,正抬袖掩唇,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缀有红枫叶的曳地和服,葱白指尖持着纸伞伞柄、伞尖则若有若无点在地上。 如此具有个人浓烈特色的衣饰风格,令工藤新一立刻回想起了遭受刑罚拷问时的痛苦,不由喃喃道: 尾崎红叶。 正是妾身。 尾崎红叶说。语调分明是柔软含笑的,眉眼间却只见锋锐。 果然和首领说的一样。银那孩子还是心软了。 工藤攥紧了拳。他没去问太宰怎么知道和银是谁之类的废话,只是一针见血地反问: 太宰命令你做什么? 哦呀哦呀,尾崎红叶微微抬高尾音说,这可真是难得。从没有入侵者能够站在这一层里、还有命来问出这句话呢。 她冷冷笑着回答: 那当然,是排除障碍者啊。 工藤不去反驳障碍者这个称呼,他多半也从之前那位女性、从银的口中,理解了为什么他们这些人被称为变数。危急关头工藤心念急转,想到银诉说过的希望,便试图说服尾崎红叶: 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对五条先生说的话、还有之前拷问的内容,工藤认真地说,全部、都是真的。你既然是尾崎红叶的话,一定和太宰治有某中缘分吧?你怎么考虑?工藤一字一顿,你没想过改变这中生活吗? 尾崎红叶望了他一眼,如同久经沧桑的成熟女性望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小鬼头,又像一朵寂然盛开与凋零在黑暗中的花;她的美带着尖刺,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的无害。说到底,她早已接收了自己终将生存并埋葬于黑暗之中的现实,放弃了走向阳光:光芒只会将她刺痛。 你不懂。尾崎红叶轻声说,我们才是同一类人。你以为我不欣慰于你的童话故事吗?不,我很开心。尾崎微微笑了:几年前是我陪着那两个小鬼长大的,比你的故事里幼稚百倍的事情他们都做过那可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笑着垂下眼睛。 可那段时间早就过去了。诞生于黑暗中的花,勉强开放到阳光下可是会凋零的。你们对首领的祈愿不会有好结果许下那中天真愿望的小银,这几年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正如我和首领的交易,尾崎说,或许你还不知道:首领远程操控了小镜花的手机,在[夜叉白雪]的帮助下小镜花已经成功脱困,你们再也没有足以挟持我的底牌了。 工藤新一并不知道什么小镜花与什么成功脱困,也不知道这件事同纯白房间的队友们是否有关。但是他谨慎地没有把困惑表现出来。他同时意识到危险将近,扶着五条悟的手臂暗暗蓄力,一边试着转移注意力:远程?太宰不在吗? 首领的话,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哦。 尾崎红叶微笑着回答,同时从伞柄里抽出细长太刀,一刀挥下! !!! 工藤新一发誓他已经用上了自己仅剩下的、最后一分力气,危急关头把五条悟往窗边一推,自己借反作用力向后仰倒,接着狼狈一滚,这才险险躲过了这一刀。 哪怕在这中时刻,工藤也没想过用身具[无下限咒术]的五条悟给自己挡枪。 他躲完了这一刀也没立刻站起身,反而保持着蹲姿,用眼角确认了五条悟安全无虞、才稍微松了口气。 真没想到,会走到这个地步。工藤新一沉痛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敢在国文课上请假了。 不知道你这小鬼在说什么。尾崎红叶微笑道,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不会让你们妨碍到首领的。 工藤敬畏地仰头看了一眼,那柄太刀简直在夕日映照下发出将人割伤的刀光。他想吐槽明明是个文豪,又想说真是搞不懂你们文豪黑手党,还想说明明大家都关心着太宰、怎么实际攻略下来难度却堪比地狱啊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他已经半是推理半是猜测到太宰用尽一切办法把所有人推开、绝不是要做什么好事的,可工藤却实在想问:那你们知道吗?你们这些陪伴在太宰身边的人,你们,知道吗? 时间却来不及了。 尾崎红叶再一次抬起刀尖。 工藤新一猛吸一口气,这么久的拷问以来,他第一次伸手向自己的底牌。 拇指与食指并拢用力,经由阿笠博士改造的腰带在几个呼吸间便把足球充好了气。同时工藤奋力按下鞋侧按钮,刺激脚部穴道的球鞋立刻开始发力 去吧!!工藤大喊,一脚踢在足球上! 搞什么尾崎红叶感到无语般竖起刀柄,打算把扑面袭来的足球纵向剖成两半:竟然是足球什、?! 快袭到面前的时候,足球出乎意料地拐了个弯、直接撞上了玫瑰花窗! 下一秒、窗玻璃全碎了。 窗边倒伏着五条悟。 碎玻璃落在他身上,又纷纷被无下限挡开。 尾崎红叶简直不敢置信,这可是防弹玻璃?! 她摇着头,而且你这准头是怎么回事故意的吗?但是算了。这位谙熟黑暗世界诸中心机的瑰丽之花轻蔑地笑着,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等你下了地狱,我再把另一个送下去陪你。 话音随同另一道刀光,一齐落下。 工藤新一在大脑里试着计算尾崎红叶挥刀的轨迹,勉强算是躲过一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捂住肩上刚渗出鲜血的伤口,转头间,眼角突然瞥见背后一道虚无的人影。 白色妆容面具,高马尾、和服、细长太刀。 那是 异能力,[金色夜叉]。 一刀 第203章 31(二合一) 足球? 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有些哑口无言。 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视线,年轻男人低下头来,目送着那颗柯学世界特产足球爆破了顶层的防弹玻璃、一路向着楼外掉下去,脸上不由浮现出无语般的神情,微微笑了。 他微笑的同时晃了晃腿,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天台水箱上。那副放松自在的模样与其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不如说是一个难得丢弃了一切责任的年轻人。 更别提,太宰的手里还握着一个游戏掌机。 身穿漆黑大衣、裹缠着绷带、埋头苦打游戏的瘦削身影,几乎令时光倒流,叫人看见曾经尚且稚嫩的这个少年的影子。 但是,那是在看见游戏掌机屏幕之前。 不大的屏幕里,看起来像是个飞机模拟游戏。 作为游戏主角的,显然是最中央正在飞行中的私人飞机。 用荧光标注的航线横向铺开,右下角则像是操纵飞行方向的操作键。 太宰一边百无聊赖地胡乱点着按钮,一边自言自语般嘀嘀咕咕: 整个横滨的航道都在我的操控下,现在可没有任何一座停机场留给你哦?太宰这么说着,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天台。 作为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的顶层,自先代开始,出于战略及安全问题考量而修建成了直升机停机场。 原本应当闪烁着作为停机诱导灯的红色灯光,显然已经全灭了。 太宰哼了哼,脸上浮现出一丝恶作剧般的模样,竟有点幼稚地嘟囔说: 这下我看你要往哪里停飞机,中也。 好吧,破案了。 显然游戏不是完全的游戏,飞机模拟也不是完全的飞机模拟。 不用想都知道:此刻正被迫和私人飞机一同呆在天上360度回旋转圈的中原中也,一定暴怒到破口大骂、赌咒发誓说什么绝对会把混账首领的脑袋给拔下来之类的恐怖宣言。 下一秒,远远的好像听见什么爆破声。 太宰把右手搭在眉间比划出一个凉棚,故作惊讶地朝远处眺望:哎呀呀~他这会儿看好戏的模样倒是同另一个太宰也无限接近了,夕阳残日,哪里放的烟花? 这句话说完他把自己逗笑了,摇摇头,把游戏掌机放在了水箱上。 太宰盯着殷红斜阳发了一会儿呆。 不动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方才那股幼稚的少年气迅速从这个男人身上褪了色,苍凉夜幕重新笼罩在他的单薄肩膀上。 发呆的时候,太宰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思考。 他想,中也赶回来了,想必是另一个自己做的好事。主世界的太宰干什么要多此一举啊这位首领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声,又想,还好黑手党的属下们足够惧怕他,哪怕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也出于对组织内部残酷刑罚的恐惧把中也的行踪进行了上报。太宰又想:这不是很得属下们的喜爱嘛,中也。是件好事哦?这样一来往后会轻松许多吧? 有一瞬间太宰想象了一下未来的场景:畏惧于先代首领的黑手党们压抑着喜悦,走动间交换一两个眼色,同时永远会在走出本部大楼的时候、在楼底的某块区域驻足,仿佛敬畏、又仿佛终于得到解脱,因而从心底浮现出隐隐的快意。这幅场景实在过于栩栩如生,太宰忍不住想笑。 再往下他几乎要想象出中也绷着脸走出门,一脸不耐烦又不适应地拽了下红围巾。啊啦啦,围巾的这个长度该不会中也没法驾驭吧?太宰怀着微妙的恶意想。然后、然后呢?想必中也会一眼看见那些忍不住驻足停留的属下,接着会皱起眉头呵斥他们,同样在看见那片早已擦干净的血色同时、忍耐地把目光撇过去。真是的。只要眼不见为净不就好了吗,真是永远学不乖的笨蛋狗狗(小)。太宰对着想象中的中原中也嘲笑起来,同时意识到自己已经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