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重要

    陆渝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直到傍晚额头上的热度才渐渐散去，醒来就看见陆漫坐在床边。

    小漫？她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听到了陆漫的声音，陆渝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摇了摇头，“好多了。小漫，是你救了我？”

    她怎么记得好像是个蛮高的男生？记错了吗？

    “不是，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他有事先走了，然后让我过来照顾你。”

    “小漫，谢谢你。”

    陆漫没有接话，手里的水果刀在苹果上一圈一圈地划过，最后削出了一个完美的形状。

    她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和睦相处过了，以往她们见面，不管怎样，小漫总是会对她恶言相对……

    而今天，她不仅愿意照顾她，还给她削苹果，这是不是代表……她们的关系可以得到改善？

    陆渝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吃着，夕阳透过窗照在她们身上，显得病房无比温馨。

    “姐姐，我们和解吧！”陆漫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其实我，我之前针对你是因为……”

    说着说着，陆漫又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她之前误以为她喜欢姐姐，所以才装出讨厌她的样子吧？但是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她不喜欢姐姐，至少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对不对？”陆渝难得调皮地眨了眨眼，“而且，我们有吵过架吗？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啊。”

    话落，病房里紧张的气氛才消散了，两个姐妹相视而笑。

    今天，她和姐姐和解了，而且明天就是出成绩的日子，按理来说，她的心情应该很好。

    可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本来按计划，她今天下午应该和顾修约会，然后就能顺势去顾修家里。

    但是，自从下午那个电话过后，顾修再也没理过她，手机也一直关机。

    陆漫本来想去顾修家里找他，但是等到她和陆渝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也许顾修已经睡下了吧？现在去打扰他，好像不太好。

    顾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情，所以心情才那么不好？

    一晚上，陆漫都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顾修……会来学校吗？如果他今天不来，她就去他家里找他。

    不管怎样，一定要见他一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漫走到学校里，学校的光荣榜前面围满了人，她耳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天啊，我没看错吧，陆漫？”

    “她是不是作弊了，怎么可能考那么好？”

    “可是我们学校的学风很严，绝对不可能有作弊现象的……”

    陆漫正打算上前看看清楚，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就跑，看到是傅筝，陆漫并没有拒绝，“陆姐，你可算来了，我们快走。”

    跑离了人群后，傅筝弯着腰大喘气，话语也断断续续的，“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激动，要是那个时候让他们看到你了，估计你都能被他们吃了。陆姐，你还没看到成绩吧？我拍了照，给你看。”

    陆漫挑了挑眉，暂时把别的事情搁在一边，接过了手机，只见光荣榜上，顾修的名字还是牢牢占据着榜首，紧跟在下面的名字是陆渝。

    陆漫，年纪排名，5。

    “陆姐，你太强了，数学九十几分都能排第五！”

    陆漫笑了笑，没有告诉傅筝其实她本来可以考的更好。只可惜数学本就是她的弱项，她又一个学期没学，最后还是没有考好，不然，也许她的成绩能更好一点。

    “语文140，你是怎么考出来的？还有……”傅筝正表达着她对陆漫的钦佩之情，却又没有再说下去，目光落在了陆漫的身后，“陆姐，我突然想起我和别人还有约，我先走了！”

    陆漫顺着傅筝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顾修来了，难怪傅筝溜得比谁都快。

    终于见到他了，一下午不见，她都想他了。

    顾修定定地站在那里，也没有开口说话，陆漫总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主动上前，刚想拉住顾修的手，却被顾修避开。

    “阿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陆漫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说话也小心翼翼的，顾修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就算是她和顾修最初认识的时候，他给人的压迫感也没有这么重过。

    顾修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啊，干净又清澈，只是在这背后，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顾修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对陆漫怎么也看不透。

    “你昨天约会没有来。”

    “阿修，你挂电话挂的太快了，昨天是姐姐落水了，她发烧了，所以我才留在医院照顾她……我出门之前手机没电了，不然肯定会先跟你说一声的，我……”

    “从你家到医院，打车需要很久吗？”顾修的眼里好像写满了困惑，像极了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孩童，“为什么你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这下陆漫有点哑口无言，当时她对姐姐的担忧让她忘却了别的事情，直到后来她才想起了要把这件事告诉顾修，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阿修，我……”

    “不用说了。”顾修轻轻笑了一下，“这件事不重要，我有别的事情想问你。当初你追我，原因是一见钟情，我现在很好奇，真的是一见钟情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没有在陆渝的生日宴会上跟我表白？为什么那时候没有过来跟我说话？你不是一向很热情大胆吗？不应该那么拘束啊？”

    顾修的语气怎么怪怪的？怎么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陆漫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当初确实是说一见钟情，但是那只是她找的借口而已……如果顾修真的知道了什么，那她还要继续撒谎下去吗？虽然本来她也想在今天坦白，但是自己主动说和被逼问的感觉终究不一样……

    顾修见陆漫迟迟没有回答，眼里的光芒愈发黯淡，“你想不出来，我来帮你回答好不好？因为你喜欢陆渝，但是你又觉得我很坏，所以才想接近我，和我在一起，好让陆渝死心。我说的对不对？”

    他果然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陆漫的心跳暂停了一瞬，只见顾修温和地笑着，好像一个考试拿了满分，在等着家长夸赞的小孩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回答我，好吗？是什么答案都可以，哪怕是继续骗我……也可以。”

    陆漫心慌极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慌忙就牵住了顾修的手，笨拙地想要解释，“不是的，阿修，我……”

    “你别这么叫我，也别碰我。”顾修突然撕下了温柔的面具，用力地甩开了陆漫的手，顾修本就比陆漫高，陆漫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了起来，“陆漫，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如果你只是想玩游戏，那你找错人了。还是说你还没玩够？如果我不知道，你还想骗我多久？”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陆漫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看见这一幕，顾修俯下身，伸出手指拭去了她的泪珠。

    “你真聪明，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这句话果然没错。你看看我，每次都傻傻地被你骗，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看见你哭，我都会心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陆漫无力地摇着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能怎么解释？这段感情里从头到尾做错的都是她，她从一开始就抱着功利心的目的接近顾修，直到和顾修在一起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可是顾修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地、毫无保留地付出……

    是她错了，感情应该是纯粹的，而不是像她这样掺杂着算计。

    顾修的手指往下移动着，温柔地挑起陆漫的下巴，“你这张小脸长得可真漂亮，难怪能把我迷的团团转。看见我这样，你应该很开心吧？你之前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就是这个惊喜吗？那我很喜欢你给我的这份礼物。”

    他怎么能这么想她？叁言两语，就把他们的感情全盘否定？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不纯粹，可是她现在是真心喜欢顾修的啊……

    “不是的，阿修，我是喜欢你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好啊。”顾修突然又轻松地笑了起来，松开了陆漫的下巴，直起了身，“那我现在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我和陆渝，到底谁更重要？如果一定要你做出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陆漫的心好像被人紧紧地揪住，疼的她喘不过气来。他和姐姐对于她来说都很重要，他怎么能逼她做这样的选择？

    “漫漫，你不用说了。”陆漫的沉默给了他最好的答案，是他太傻，是他太天真，居然还渴望从她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陆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顾修，你还没意识到吗？

    “我知道了。虽然是你先追的我，但是是我主动说的开始，那现在我说结束，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顾修脸上带着最温柔的笑，口中却说着最残忍的话，“陆漫，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和她分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乱了，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猝不及防，让陆漫根本反应不过来。

    陆漫又扯住他的衣服，却又被顾修避开，陆漫一时不察，摔倒在了地上。

    顾修似是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陆漫穿着短裙，学校的水泥地又很硬，她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就青了起来，好像还破了皮，有红色的血迹冒出。

    她那么娇气，会不会觉得很疼？不对，她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她满嘴都是谎言，他凭什么还要关心这个女人？

    顾修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拉她起来的冲动，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陆漫没想到顾修真的走了，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一时无法起身，“阿修，别走……”

    顾修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最后还是朝着与她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