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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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远如梦方醒,摆手道:不用了,刚才想起一件事,我这就出门。 说罢,他不顾小厮疑惑的目光,脚步一旋,就往偏门的方向走去。 我就从后院翻进去,就偷偷去这么一下,应当不会被发现的。他小声嘀咕着,说到底,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他在不经意间加快了步伐,准备趁晏暄还在宫里的时候来个速战速决,然而刚一脚踏出偏门砰! 嘶!岑远立刻捂着鼻子和额头往后踉跄了一步,抬眼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啊! 晏暄还没进门就被这么一撞,还遭受对方劈头盖脸的一怼,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急着要去做什么,我不该这时候回来?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上前一步,挪开岑远手腕,看了眼对方脸上:撞疼了吗? 岑远没有反抗,就这么任对方拽下了手,看着晏暄用指腹一一抚摸自己的额头与鼻尖,避重就轻地回答:这能有什么好疼的。 晏暄垂眸看着他,似乎是沉沉地笑了一声,在摸过岑远额头后,他倏然倾下身来,带着那股比早晨清淡不少、却依旧不容忽视的艾草香,往对方额上吹了一口气。 额头有点红,走,去涂些药。他道。 当我还是小孩子么。岑远撇嘴咕哝一声,但他到底心虚,还指望着晏暄能就此忘记问他出门这件事,便没有多做拒绝,被攥着手往府里走去。 只可惜,他表现得越是反常,就越能让人看出不对劲来。 晏暄偏头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带汗的鬓角:难得这么老实。 岑远哽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呛声道:你这人什么毛病,以前我誓死不从好吧,誓死不从是夸张了点,但是我在这类情况下说一句不用,你就给我板着张脸,现在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又嫌我老实。小将军 他说着说着,脚步突然停住,被攥住的手猝不及防地一扯,直接把晏暄也扯停了脚步。 晏暄回首过来看他,疑惑又带着宠溺的目光从眼尾滑出,在日光中和他的视线陡然相碰。 岑远对上他的目光,也不知是哪儿涌起的气血全都汇聚到了脑海里,他一个冲动,便径自往前凑了上去。 直到几乎是用鼻尖抵住对方的,他才低着声音道:你这人可真难伺候。 第 44 章 临行 付建新跟着晏暄一同进门,一直都落于二人身后,此时见状顿在了原地,而后默默朝旁边挪开了眼。 非礼勿视 当然,用余光瞟应该称不上视。 晏暄仿佛泰然自若地与岑远对视,视线很快地往对方下半张脸落了一下,但转眼就被他收了回来。 下一瞬,他往后撤了一下,不知从哪儿抽出块巾帕,抹去对方额角渗出的汗。 殿下方才似乎还没问答我的问题。他道,这么匆匆忙忙是去哪儿? 岑远那纸老虎气势瞬间就没影了。 他撇开眼:没什么,就出去随便逛逛。 晏暄收起帕子,带他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随便逛逛就急出一脸的汗? 岑远心里没好气地想: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但这话要真出了口,指不定又要被说一句心里有鬼,因此他只讪笑了一声,试图靠装傻将这事给翻篇。 好在晏暄大约只是因为他撩拨了这么一下,顺手反了一招,这从对方的称谓中就可以看出。因此在他装傻充愣过后,晏暄只浅浅地笑了一下,便没有再追问了。 书房离得不远,中途路径庭院,原本娄元白正在庭院里和管家吩咐着两位主子去江南之后的事,余光瞥见偏门的方向有数道人影走来,往那儿一看就看到晏大人身后的自家主子。 他不禁道:殿下,您不是说要出门置办去江南的东西吗。 晏暄闻言扭头看了一眼。 岑远微微笑起来,在笑眼中不动声色地朝娄元白剜去一刀,而后解释道:门口正好碰见晏大人,就先不去了。 娄元白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后又问:那殿下额头是怎么回事,怎么红了? 这厮原本好像也没这么没眼力见啊?这都和谁学的?! 岑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由衷地体会到一丝叫心累的感受,他倒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因为在门口撞上了一堵墙。 墙: 娄元白:? 目睹了全程的付建新:额 几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至此晏暄心下已经可以认定,岑远是有事故意瞒着他,但看上去应当只是些坏心思,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他的认定范围里,只要这位殿下不伤着碰着自己,那就一概都属于小事的范畴,任对方去便是。 因此,此时岑远不说,他也不多过问,只朝娄元白道:把药箱拿来书房。 说罢,他一手轻轻按在岑远背后,就这么半推着对方往书房走去。 不多时,娄元白就拎着药箱跑来了。 把门关上。晏暄从他手中接过药箱,很快就从里面的瓶瓶罐罐中翻出一罐消肿的药。 这么熟练岑远自己都不知道府里药箱都装着些什么药,这会儿看着晏暄娴熟的动作,没忍住嘟哝了一声。 这是上次我送来的药。晏暄坐到他旁边,头凑过来。 岑远道:你就不能换个说法么。 话虽如此,他还是堪称乖巧地盘腿转过身子,将自己的额头送了出去。视线因为角度的原因微微低垂下去,正巧能看见晏暄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食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小块白色药膏。 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 只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额头上一凉,又下意识地抬眼往上看去。 上次是哪次?他问。 晏暄垂眸与他视线对上一眼:你出游被刺那次。 哦。岑远轻描淡写地报复般道,就是你天天跑来我府里却一直盖着不说结果被娄元白嘴巴漏风捅穿了那次。 晏暄: 嘴巴漏风的娄元白杵在一旁又漏了一句:殿下 岑远陡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啊! 娄元白道:你们也没让我们走啊。 还们 因为晏暄还在帮忙揉化额头上的药膏,岑远没法动脑袋,就只转悠了一下眼珠子。果不其然,就见付建新同样老神在在地站在另一边,注意到他视线看过去还朝他点了点头! 岑远: 罢了,他这形象是别要了。 晏暄就在这时道:不用走。 ?岑远将目光重新投向他:你有事要说? 嗯。晏暄轻声应道,但没有立刻接下去说。他几根手指继续在岑远额头上缓缓将药膏化开,好一会儿才撤回手,重新翻出张帕子擦拭了一下指尖。 等一切都结束,他才道:明日我们就启程去楚国。 岑远一怔:这么急? 他还以为会在京中再休整几日,毕竟朝中还有事情得让晏暄安排妥当。 嗯。晏暄道,这一去可能得花些时间,朝廷中前几日也都知道了此事。陛下担心若是再拖延下去,江南那边就会做出对策,今日同我说早些出发。 也是。岑远应道,早去早解决,不然这事总这么提着心吊着胆,也挺糟心的。 再者,如果这次不能趁此机会将段德业推翻,就意味着他们又得从头再来,到时候先不论能不能找得出新苗头来,光是想到这样提着心的日子可能还得再来个三年五载,就着实不是什么舒心的事。 今日下朝后,我去南庭司处理了之后的事情。晏暄道,这几个月,我会让付建新在宫里看着。 岑远朝付建新看去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让他一起去楚国。 晏暄摇了摇头,这时就听付建新解释道:主子让我在宫里,主要是为了做好锦安宫的守备。 闻言,岑远猛然看向晏暄。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这小将军显然是没有要让他知道的准备,这么一被戳穿还朝付建新投了个责备的眼神过去。 岑远却感觉心下一动不仅仅是为这次,还有更久之前,他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小将军总是先他一步在宫里安排下去的每一件。 怎么了。晏暄道。 岑远被他一唤才回了神,低下头去摸了下鼻子。 没事。他说完,继而又看向付建新,对了,既然你留在宫里,那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后者快速瞥了眼晏暄,又看回岑远道:殿下请说。 查个人。岑远道,就是那个碧灵。从她入宫开始,做了什么、去过哪些宫殿做事、平时和什么人来往,最好都能翻查一遍。另外,没用的棋子恐怕也未必会让她留太久,在查的同时记得务必留心。 付建新闻言一怔,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再次将视线投向晏暄。 晏暄沉吟片刻,道:方才出宫前我就已经安排过了。 岑远小小地啊了一声。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笑道:又被你抢先了。 虽然经过晏暄麾下将士的调查,他们得知现在的碧灵其实是一名姓崔的女子,但究其根本,他们并不知晓,这崔姓女子是直接用了碧灵的名字入宫,还是说,是原本的碧灵在入宫后发生了意外在先,金尚宫才趁机让崔氏去填补了这个位置。 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们就必须得去查。 晏暄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药箱,解释道:当初你说,他们未必能将所有人铲除得一干二净,我便顺着你的话想了想。 天地辽阔,但若说有遗漏,指不定还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岑远闻言朝他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真正感叹的本就不是这个明面上的前后顺序。 那这次去楚国呢。片刻后他话锋一转,你准备带谁去? 不带人。晏暄道,就我们两个。 岑远眉眼一弯:我也正有此意。 这回还不等晏暄说些什么,就听娄元白道:殿下。 急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岑远觑他一眼,再说就算有事,你觉得是你自己更靠谱还是晏大人更靠谱啊? 娄元白本就跟个木鱼般的表情顿时僵住,不得不服气:晏大人。 那不就行了! 谁料他这厢刚安顿完,那头晏暄却又不高兴了,连剑眉也微微蹙起:说什么有事没事的。 岑远感觉那心累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了,差点两眼一翻,他朝两人侍卫所站的地方各自扫了一眼,紧接着就朝晏暄弯起了眉眼。 从晏暄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对方眼底明显的狡黠: 果然,下一瞬岑远就抬手一把呼撸在晏暄脑袋上,就跟那天在城郊外哄那俩孩子似的:好嘛,是我说错话了,乖啊,别气了。 不就是丢形象么,还不允许他拎个人当垫背了吗! 垫背: 旁边娄元白不负众望地咬着牙哼笑出了一声。 他这一下可就被岑远抓住把柄了,后者立刻就将矛头重新转回他身上:你看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就养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你看看别人 岑远说着就看了眼付建新,本来是想拿他当个模范,谁知视线一转过去,就见付建新紧抿着唇,唇瓣还有些颤抖,俨然也是憋笑快憋不住了。 岑远顿时收口:罢了,你们两人半斤八两。 好了。晏暄及时地打断他胡闹的行为,将他还挂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摘了下来,看向娄元白道:你先留在长安,等我们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再私下过来,不要让人发现。 岑远见好就收,很快就敛起脸上的笑,嗯了一声:只要对方不是蠢货,就应当能知道我们这一行真正的目的,但明面上总要周旋一下,有些东西我们不方便直接去查。 他停顿片刻:留在京中这段时间,你就配合付建新一起调查,另外,再顺便查查金尚宫。 娄元白:是。 还有岑远接了一声,却又停顿住了。 殿下? 在缄默好一会儿后,岑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先这些吧。 翌日巳时。 因为这次只有岑远和晏暄两人一同出行,他们轻车从简,连马车都没有备,只各自背了个包袱牵了匹马,装些必要的衣物。 他们从偏门走,没让人送行,而付建新又已经进宫,因此这时除了两人,就只剩一个娄元白。 临出发前,岑远还是和他招了招手,走去一旁的角落。 这次再帮忙处理一件事。 说着,岑远低声吩咐了一句话。 殿下。娄元白闻言微微睁大双眼,可您那时候不是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