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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为老师,又肖似另一位父亲,薛良辅不曾因柏砚的身世对他有半分轻视,相反的,在所有的门生中,柏砚是他最喜爱的学生。 当年柏砚被投入诏狱,真正肯为他奔走的除了平津侯府诸人以外就是薛良辅。 只是造化弄人,这多年,柏砚几次想去看看老师,奈何自己去了只是平白给老师招来祸患,所以始终暗地里帮扶,就连薛正鸣的事情,他也不敢直接插手,而是经了好几道手才将薛正鸣保住。 不过饶是如此,薛良辅还是看出来是他的手笔,今日本为避嫌,他不打算来,但是…… “若不是萧九秦这小子几次登门,我今日是不愿来的,你们现在身边处处杀机,老头子我再不能给你们平添负担。” 薛良辅赤诚一辈子,为国为民没有半分保留,他历两朝,见惯了尔虞我诈,却偏偏能做到初心不改,唯有……五年前郢都那场骚乱,彻底凉透了他的心。 柏砚何尝不懂,他走过去将薛良辅扶到上座,萧九秦也同时将萧叔扶到另一边。 二人像是提前商量过一样,双膝跪地,叩首。 “二公子,阿砚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我哪里受得起你们二人这一跪!”萧叔慌乱间就要起身,方才跟着进来的严儒理接受到柏砚他的眼神将人按住。 柏砚与萧九秦对视一眼,认真道,“都言成亲时要有证婚人,现如今老师和萧叔您们在,我与萧九秦也不至于孑然无依,正好长辈做个见证。” 他说得全然是真心话,萧九秦也附和着他的话,萧叔面上终于缓和不少。 外边闹哄哄的声音像是渐渐远去,里边留下的只有他们亲近的几人,严儒理和贺招远走到薛良辅和萧叔身边站定。 “一拜天地!” 柏砚萧九秦相视一眼,时隔五年,二人重新站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 “二拜高堂!” 从前那些误会怨怼通通化作彻骨的爱意,此后荣辱与共,再无猜忌恼恨。 “夫妻对拜!” 这一次他们没有立刻俯身,眼神带着轻抚,一点点划过对方的眉眼。 萧九秦伸出手,“以后我所求不多,只望与你白首同归。” 柏砚沉默了下,慢慢将手搭上去,“不管归于何处,自今日开始,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好好活着。” 柏砚像是要将这人的眉眼都要镌刻进心里,他想,我怎么这么喜欢他呢? 有他这么一个人,时时让他挂心,见时便想拥抱,不见时连骨缝都窜着寒气,好像离开了就不能活似的。 “大喜的日子怎的这样哀凄,这只差最后一拜了,可不能误了吉时!”贺招远催促了两句,柏砚和萧九秦俯身。 这一次,他们终于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拥抱。 毋管什么忠臣,佞幸,于柏砚而言,萧九秦是他的心之所向,于萧九秦而言,柏砚是他从前求不得,如今求仁得仁的挚爱。 三拜礼成,萧九秦紧紧扣住柏砚的手,贺招远和严儒理却对视一眼,含着揶揄的意味道,“接下来就是入洞房了……” 一句话,柏砚眼尾的红意愈发明显,萧九秦伸手蹭了蹭,“别的可以省,这个可不能耽搁。” 说着他忽然将柏砚打横抱起,几步从屏风后离开。 严儒理看着萧九秦很快消失的背影,回过神看向贺招远,“这似乎不是去新房的路,你们瞒了柏砚什么?” 他还不忘往外边瞥一眼,“外边宾客们已经等不及了,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兴许……是春/药。”贺招远一乐,拍拍严儒理的肩膀,“今日你我二人任务繁重,啧,改日定要叫萧九秦还回来!” 说完他便扯着严儒理出去应付宾客。 萧叔听得云里雾里,薛良辅看起来却像是勘破了什么,他便问,“阁老是知道些什么?” “并不,”薛良辅摇头,“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只是有一点……萧九秦这家伙今日是胆大了一回。” * 被萧九秦抱在怀里,柏砚一脸茫然,下意识揪住萧九秦的衣襟,“你要带我去哪儿?” 萧九秦闻言一顿,垂眸看他,“自然是洞房。” “可是外边宾客……” “那与你我何干?”萧九秦呼吸灼热,“阿砚,我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若不是……当年的事情,你我现在早早成了亲,我们未曾蹉跎五年,未曾剑拔弩张……” “我也,未曾伤害过你……” 他话里的愧疚太过明显,柏砚冷不防被他撞到心坎,下意识便道,“不是你的错。” 由于萧九秦这突如其来的愧疚,柏砚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其中一点隐晦的漏洞。 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一点骚乱,眼看着萧九秦脸色微微一变,脚下动作瞬间加快。 “萧九秦?”柏砚有些不安心。 却不等他有其他反应,萧九秦带着他翻身上马,一路往西疾驰而去。 柏砚在拜堂后被“劫走”,若不是知道萧九秦对他的怜惜,柏砚这会儿早就奋起反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柏砚被困在萧九秦怀里险些失了神智,他看着萧九秦踢开一扇木门,几步走进去将他放到花厅里。 萧九秦的目光像是能剥开柏砚的衣领,扒开他所有的羞耻心,“允仲的人拦起来不方便,所以我索性将你带走,免得在紧要关头将我二人的好事给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