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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游平紧闭双眼:“大人,这里有一个千年古槐,应该已经成精了,五通神跟我提过,古槐树替不少精怪躲避过天雷,叶巡安如果丢掉收魂符被发现了,五通神一定会去那里躲着。” 豹尾双目如炬,别说千年古槐,就是在素虚山上找个兔子也是易如反掌。 白游平只感觉耳边呼呼灌风,他又怕又冷,死命的拽着豹尾的外衣,本以为只是虎皮纹路,没想到抓在手里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皮毛手感。 虽然只过去一会儿,但对于恐高的白游平来说,这简直是度日如年,忽然,他耳边响起一声炸雷,白游平感觉急剧失重。 “我感应到叶巡安的收魂符了。” 豹尾说完,白游平就感觉自己重新回归地面,他恨不得跪地上给豹尾磕三个响头,尽管膝盖很软,他扶着身边的小树,还是勉强站直了。 “不好!” 豹尾迅速捡起叶巡安的收魂符,他大吼一声,便冲到了山脚,白游平连滚带爬,紧赶慢赶也跟了过去。 只见十人合抱不下的槐树,从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幸亏大雨如注,被雷劈过的树干现在只冒着滚滚浓烟。 豹尾抽出九环刀,奋力一劈,砍开了横七竖八的树刺,白游平站在雨里,几乎吓傻了,叶巡安该不会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游平疯了一般冲到古槐树干中间,古槐年头太久,树干虽然粗,但是中间已经空了。 白游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他胳膊上还流着血,雨水混合着血液把他大红的喜服,染的更加浓艳。 白游平很小就失去了双亲,那时候他还小,他甚至不懂失去亲人的悲伤,后来慢慢长大了,他才明白这种痛苦不会因为少不更事就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经年累月,它总会在你懂事后,一点儿一点儿连本带利一并收回来。 别的小孩有父母陪伴成长,他甚至连自己爸妈的长相都记不清;别同学总是害怕开家长会,可他呢?即使考了第一名也没有至亲分享。 哪怕上了大学,他背井离乡一人来到大学报道,别人有父母送行,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他却只有一个人,提着并不丰硕的行囊。 他告诉自己,早就长大了,也该习惯了,可是他每当夜深人静,他都羡慕别的小孩儿,长这么大,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资格当小孩儿。 那时候的他,唯一的寄托就是奶奶,直到最后,奶奶也算高寿驾鹤,理智告诉他,要坚强,要镇定,可是只有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嚎啕痛哭,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是自己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儿联系。 奶奶以前没事儿的时候,总是拉着他的手: “游平,奶奶岁数大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真有那么一天啊,你别难过,奶奶就算走了,也能看着你的,你别伤心,这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违抗,但是生和死,其实也不是你现在眼前看的这么狭隘。” 那一瞬间,白游平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这个老太太,但是,他还是很逃避说这样的话题:“奶,你不是说我总也长不大么,我就是不想长大,我还没吃够你做的饭,没喝够你熬的汤,你不在了,我就饿死了,你不忍心吧” 一想到自己在奶奶膝下插科打诨的日子,他觉得那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奶奶走后,他都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解脱。 最怕的一天,终于来了。 从今往后,他应该不会再心痛了,失去了软肋,也失去了盔甲。 白游平觉得自己再也无所畏惧。 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当白游平已经只剩下归途的时候,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活,那就是叶巡安,白游平以为自己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也不会为任何人心痛流泪的时候,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了。 他关心叶巡安是不是吃的饱,穿的暖,操心他的思想教育,甚至连叶巡安的婚恋问题,他都恨不得亲自把关。 白游平有了一种为人父母的错觉,其实,他不想承认,与其说自己是叶巡安的家长,叶巡安更像是他的精神支柱。 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莫名安心,既可以成熟的像个大人,也可以踏实的当个小孩儿。 不知不觉这人在自己心里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白游平甚至不敢回忆至亲之人离开自己时的痛苦。 奶奶走后,他其实没那么怕鬼了,真的有鬼,那他还有个念想。 而叶巡安已经是鬼魂了,如果他在消失了,那就是彻底的没了,永生永世都没有机会再见。 白游平疯了一样刨开杂乱的树洞,终于,在树根底部找到了叶巡安,还有死状惨烈的五通神。 “大人,他们在这儿,你快来!” 豹尾在树冠里也找了半天,听见白游平喊自己,他急忙冲了过来。 五通神从背部插进金鞭,力度之大,已经完全贯穿,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叶巡安也没好到哪去,他双目紧闭,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鬼魂本来就没有呼吸,白游平甚至不知道怎么确定叶巡安是否还在人世,伤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连抢救价值都没有了。 豹尾查看了一下,叶巡安身上除了之前大大小小的伤口之外,最致命的就是胸前那个几乎穿透的血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