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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他痛心疾首地攥着自己胸口处的衣服,一脸悲伤难以自抑的表情道:“之前我出车祸那次,你明明从我旁边路过,竟然连个眼神都没给我,我真的太伤心了,我们俩的友谊差点就断送在那次事故里。” 重九明显不吃这一套,瞥了眼桌子上跟周围极不搭调的东西,重重地吸了口烟,皱着眉头,眼尾出的疤此事看起来淡了许多。 他似是在考虑这时应该说些什么,一根烟吸到地还是没讲话说出来。 晏子晋趴在柜台上等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自己率先妥协:“得,想不出能在你这里得到什么好话,你就庆幸我这人心地好,不跟你计较,换个人……” “换个人进不了这家店的门。”重九盯着面前的豆浆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环在塑料杯上,将上面的盖子掀开倒到事先放在抽屉中的空杯里。 晏子晋半倾着身子趴在柜台上道:“是吧,我还是比较特殊的,有没有在你心里多占一点位置?” 重九端着豆浆的手一顿,淡淡地瞥了眼晏子晋:“说正事。” 晏子晋不甘心的坐了回去,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末了自己爽够了,清了清嗓道:“昨天你走的太快,据说还跟一个新招的小孩儿……咳……” 正经的话刚开个头,眼看着又要跑偏,触碰到重九凉飕飕的眼神后刹车及时:“那个,现场吧,那个尸体确定不是人杀的。” 重九低头吹了吹豆浆上的热气,喝了一口放回桌子上。 尽管他没开口,晏子晋依旧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意思:再说废话赶紧滚。 鉴于他确实有事来此,又一向自诩好脾气不跟面前这人计较,虽说他也没底气计较,便在心里先自我安慰了一通,继续道:“不知道你当时注意到没有,那具尸体外部没有一点伤痕,体内却被搅得一塌糊涂,法医刚把报告拿出来扭头就进卫生间吐了,那味……” 眼看着话题又要偏,重九插话道:“知道凶手了?” “还没有线索。”七拐八拐的话题终于到了正规,晏子晋笑的灿烂,“你看我们关系算是不错吧,从前你见死不救这事儿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就想问问……” “没有。”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没有了。”晏子晋呼噜了下自己的头发,其实他不想来问,也知道问不出个结果,只是这事儿太蹊跷了,就算恶鬼杀人也会留下伤口,哪怕再微不足道,总不至于在肚子里真按个搅拌机。 重九将喝了半杯的豆浆放到桌角,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杯底刚要触碰桌面又被他收了回来,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 一个不被人察觉的细节将他告罄的耐心拉回了些许,他没再多看一眼杯子,摸出兜里的烟又点了一根,咔哒声像是什么开关,他终于肯好好跟晏子晋说上几句话。 “我没见到那个人,没有你想要的信息。”他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随后问道,“那人手腕处有抓伤的痕迹你们没看见?现在不止是按摩用盲人,连法医也都是盲人了么?” 晏子晋被噎的突然,他原本以为今天在这不会再得到什么话,向来灵巧的舌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活力:“有确实有,但你应该也看见了,那伤口不是当天留下的,据判断应该是两三天前的痕迹。他家没有养猫,据住在附近居民说那片野猫很多,一个个抓出来比对不现实,况且若是猫灵,死者身上早就抓烂了。” 重九仰着头靠在椅子上。 他去案发现场的时候没有多待,是因为想看的东西并没有出现在那里,一个臭烘烘的皮囊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自有其他人去收拾。 晏子晋看着重九嘴里叼着的东西,皱着眉头道:“以前我就说你这个习惯不好,怎么现在还愈演愈烈了,小心真把身体里都染黑。”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重九听见这句话露出了晏子晋进门来第一个表情。 他嘴角翘起,眼睛微眯,眼尾处的疤痕染上一点薄红,低笑两声道:“我本来就黑。” “什么话!” 重九没太在意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我可是剥了……” “行了,越说越没谱。”晏子晋实在是听不下去,没让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我来是跟你说正经事儿的,不是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八卦。” 重九敛了笑容,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晏子晋愈发不耐烦的脸。 晏子晋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铃铛声。 叮铃铃。 明明门没有开,也没有风吹进来,挂在门上的铃铛不停晃动。 店门虽然老旧,看起来不堪,但在场的每个都知道那扇门即便放个炮都轰不烂。 那不是普通的木门,它隔绝着阴阳,门上的铃铛也不是寻常装饰用,古铜色的铃铛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掩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乍一看跟古董街上要“高价文物”差不多。 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除了骗骗小姑娘没有其他用处的铃铛却是个实打实的宝贝,铃铛一起,要么铃音脆响,来着为人,要么铃音空冥,来着为魂。 晏子晋不是第一次到这,除了店内部一些闲人莫进的地方,其余关窍他门儿清,尤其是这个铃铛。 听着空荡荡的铃铛声,明明就在身后响起,却好像来自四面八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