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同一只的话,是否意味着? 她没敢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路明遥也没有继续给她多说有关兔子的事,很快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独处时光,即便路明遥从头到尾都很礼貌敖明月保持着距离,她依然已经心满意足。 当然,如果后来那个叫做风涅的男人不出现就更好了。 第九章 特殊的存在 路明遥当时正与敖明月走在仙宫的花道上,嘴上耐心地给她介绍着周围的景物,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委婉地让她知道他暂时没有想找道侣的心思。 其实敖明月挺好,相处下来会发现她是属于落落大方的小姑娘,没什么心机,很容易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只可惜目前而言他仍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对男女之情没有半点兴趣。 就是此时,手里捧着几颗红色小果子的风涅恰巧从他们前方的路道经过,发现了正在和谐交谈的俩人。 与敖奕丞不同,满心都在路明遥身上的敖明月那晚清清楚楚见到了风涅的模样。所以一见到他,她的防备心与危机感就立刻熊熊升起。 没办法,风涅整个人实在过于惹眼了,气场还特别的强,带着一种攻击性。 那种强势总让她有种,他会把路明遥给吃掉的错觉。 各种意义上的。 风涅当然不会放过能够给路明遥添堵的任何机会,往嘴里放了颗果子后说:宫主大人,我发现我每次见到你,你身边的对象都不一样。 不论男女。 路明遥的注意力却在他手心的果子上。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仙宫哪座田园里,非常稀罕的灵树结的果? 白松鹤前几天才给他拿了两颗过来,把它们当成掌上明珠:这种灵果百年才结一次,倒是让宫主您给赶上了。仙宫里的树不多,过几日余下的结了,我再拿来给您。 路明遥当时还回道:没关系,你喜欢的话可以给自己留着,我不缺修行的资源。 让白松鹤发现的话,恐怕又要气疯了。 那是因为宫主人缘好,大家都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反驳了风涅的,是他身旁的敖明月。 她对风涅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拦在他身前气呼呼道:我告诉你,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宫主和你这只凤凰没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仗着他好欺负就总占他便宜! 风涅听见敖明月这句天真的话语时,差点笑出了声。 他今天听到最大的笑话,就是有人说路明遥很好欺负。 风涅打量过敖明月之后,了然道:我当是谁鼻子跟狗一样灵,原来是龙族的小丫头。 他睥睨着她:说来,我好久没见到龙王了,他还活着吗? 敖明月听得更气了,逐渐忘记要在宫主面前维持温柔贤淑的形象,跳脚怒道:我父王人好着,你别瞎诅咒他! 父王?风涅讶异,想不到还真让他讨到女儿了。 凤与龙两族因为尊贵的血脉原因,致使他们都有一种傲骨,私下也会暗中较量谁是更受人敬爱的神兽。加上两族喜欢的东西以及生活习惯有着极大的差距,所以关系一直都挺微妙。 说相看两厌倒也不至于,大概是见上面总要礼貌性斗上几句的情况吧。 风涅对龙族观感还行,年幼时,凤族还未被剔除仙籍那会儿,他还有一位挺好的龙族玩伴。只是后来凤族出了事隐居凤凰谷,而龙族因为被仙宫收纳开始忙碌起来,就不怎么联系了。 没记错的话,那位玩伴应该也是龙王的某位儿子。 结束了短暂的回忆,风涅回味起敖明月的话,说道:谁告诉你我和宫主没有关系? 我们的关系追究起来,可深了。 路明遥一看风涅,就知道他又想使坏。 他觉得风涅对他好像有些误解,比如认为他想相亲成功。 按平日的情况路明遥会出声稍作制止,只不过正好他原本就想着如何打消敖明月那点心思,加上有点图方便,指望他跟风涅那点流言蜚语传出去后可以阻挠不少桃花,便任由他去说。 但他又忘了,放任风涅的后果就是他会更得寸进尺。 穿着雪色雅袍的男人踱步走到他面前,趁他因疑惑而微微晃神时将手中拿着的最后一颗果子推入他口中,随即在未经他允许之下握住了他的手。 他还特别挑衅地将手指扣上,抓起来不冷不热地对敖明月说:我们二人,可是名正言顺结了契约的道侣。 路明遥早在风涅猝不及防碰触了他的时候,思绪就变得有些迟缓,暂时无法集中精神去听他们之后又说了什么。与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相贴的瞬间,鸡皮疙瘩和排斥感随着他身体的僵硬滋生。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使得他第一时间就想把手从风涅那里抽出,可是和之前被攥住了手腕一样,他看起来没用多大的劲儿,却总能牢牢将他抓在手里。 路明遥敛了敛目,呼吸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忽然变得沉重。 当视线陷入黑暗,极力压制在记忆一角的画面就会得到解封,像走马灯般不断在他面前转过。 天界中不止有仙道的存在,其中还包括了天魔、修罗等等异族。他们规矩松散不受约束,四处添乱,藏在上界的各个角落。 他年幼时尚不知地界的险恶,又不喜父亲对他管控过于严格,逮到机会总爱独自往外跑。 有一回他无意闯入一处叫做雾林的地方,受到林中浓浓大雾影响迷失方向找不到离开的路。独自行走间他不小心遇见了一只藏匿在雾林里的大魔,被抓回他们的魔窟里。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在里面见到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恶心场景,场面极度混乱且入目不堪,彻底诠释了何谓魔族的淫靡与堕落。 自那之后,他就变得极度排斥与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一旦有人碰了他,他整个人就会开始发晕犯恶心,非常难受。到后来当他掌握了力量,甚至还会因下意识反应,不受控制地做出反击行为。 只是这些年经过修身养性后,他已不至于像最初那会儿那般极端。至少礼貌性的短暂触碰他能勉强接受,而且对方需要与他保持一个让他能够感到舒适的安全距离。 这已不是风涅第一次越雷池了,那日在药田处的搂抱就惹得他下意识头皮发麻。只是幸好有服饰的隔绝,没有肌肤上的直接碰触,以至于他当时并没有觉得太大的不适而失态。 今日这回 思及此,路明遥的脑袋嗡嗡的,想起在上界时最后一次这样碰了他的人,被他打得筋骨都断了好几根。 我不信,宫主怎么可能会跟你结契约?你你可是男人! 耳边消失的声音突然又逐渐变得清晰,路明遥在错愕中抬了抬眼皮子。 被麻痹了的味觉恢复的瞬间,塞进他嘴里的果子在里面弥漫着一阵令人回味的甘甜。 男人又如何?风涅的嗓音仍是低沉得气势十足,语气不紧不慢,我记得仙界之中,应该也有不少男男又或是女女相配的道侣? 敖明月正因风涅的口出狂言与他争执:我都听我哥说了,白长老说你只不过是想恶意毁坏宫主名誉才会说的这些话。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道侣,那证据呢? 风涅唇瓣微动,下意识就想将凤族的契约之印道出。只是回话前他侧头看了路明遥一眼,却无意对上他恰巧抬眸与他对望的视线。 不知缘何,路明遥那双明亮张扬的墨眸中竟泛着陌生的茫然与疑惑。 他就那样看着他,思绪似乎又没有专注在他身上,好像遇见了什么不解的事情。而那不解之下,还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脆弱。 鬼使神差的,风涅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垂眸对敖明月淡声道:结道契约天地为证,你自己问它们去吧。 路明遥的心思并没在他们身上,他心里此时填满了疑问。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要先召唤天雷把风涅劈一顿然后再揍他几下,把人远远甩开后事情才能作罢。 然而预想中的爆发并没有发生,除了最开始因为突如其来而感到不适应的酥麻之外,手掌处不属于他的另一道陌生温度,竟奇异地没有给他带来记忆中的那些不适感。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天契?还是凤族的契约? 风涅的手很热,捂起来比他的还要烫伤些许。 可是从他掌心渡过来的凤族灵力气息却很温和,比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要温柔许多,似乎能抚慰旁人的不安。 路明遥怔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开口,反倒是默默跟着他的小奶兔察觉到了他最初透露出的不安,有些着急地围在风涅脚边打转,急了还直接跳到他鞋子上踩了踩,像是想以此逼迫他松开手。 只可惜大凤凰与小兔子之间语言并不相通,风涅并没有领悟它想表达的意思。 反倒是敖明月误打误撞理解了,指着小奶兔说:你看,连它都不喜欢你和宫主待在一起。 不喜欢我和宫主在一起的人可多了。风涅说道。 于是,在路明遥的默许下,计划好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路明遥被迫无奈夹在风涅和敖明月中间,好在敖明月很知分寸也不逾越,始终都与他保持着令他能够接受的距离。 至于风涅,他早已经放开了他的手。 路明遥默默盯着他的衣袖,陷入沉思。回想着他们之前的见面与相处,他才意识到自己打从一开始好像就不怎么排斥风涅的气息。 你这只凤凰真的好烦。左右边的两个人不知又聊到了什么,敖明月已经直接将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又碍于路明遥的在场,只能委屈地小声抱怨。 路明遥倒是被她这句话一言惊醒梦中人。 对啊,他之所以不排斥风涅,是因为他是只凤凰啊。 初次见面时他便是以凤凰姿态现身,想来,是他潜意识根本就没将风涅当成人来看待。这就能够解释,为何他的身体不排斥风涅的靠近了。 毕竟路明遥对兽族的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异常似乎得到了解答,一想到风涅本质是只漂漂亮亮的大凤凰,路明遥看他也不自觉又更顺眼了几分。 在他眼中,兽族就是一群心思单纯性子耿直还特别可爱招人喜欢的族群。 三人行最终一直维持到白松鹤的出现才结束。 白松鹤满心满意地过来想替还在交代事情的敖奕丞看一眼情况,却怎么都没想到会见到不该在现场的第三人,气得他差点又当场破防与风涅打起来。 最后还是被路明遥拦下了。 白长老,时候也不早了,我稍后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麻烦你先把敖姑娘送回去吧。路明遥看了眼神情有几分不舍的敖明月,想了想,还是对白松鹤说,还有,我挺喜欢现在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今早那几个宗门送来的邀约,也劳烦你帮我推了。 白松鹤闻言一怔,随后很快地又微微弯腰应道:好的,知道了。 其实哪有什么邀约,路明遥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他之后别再主张替他安排这样的事,顺道侧面婉拒敖明月的心意了罢。 敖明月虽然天真了点,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路明遥是以很委婉的方式在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可不至于太难过。 反正男未婚女未嫁,未来的事谁都不清楚,指不定哪天路明遥就改变心意了呢?而且路明遥是宫主,她一开始也没有抱着一定能够拿下的心态,顺其自然就好。 主要是那只白凤真的太可恶了。 嗯?你说你和宫主原本相处得正愉快,结果那日梨花园闹事的男子突然现身,还说他与宫主已经结了道侣契约?回往龙之岭的路上,敖明月没忍住向敖奕丞吐槽了今日的事。 对啊,那个叫风涅的凤凰可太坏了,他就是故意想破坏我和宫主的独处。幸好他只在我面前这么说,若叫其他人听见,宫主的名誉怕不是又要被他 敖明月还没说完,突然被敖奕丞打断:你说,那个缠着宫主的男子是凤族的?而且名字还叫风涅? 是啊,哥你认识他?说来,他好像还认识我们父王。提到这件事敖明月又开始来气,风涅已经被她放入黑名单了。 敖奕丞没有立刻回答敖明月的疑惑,只皱眉思索。 风涅,叫这个名字的凤凰应该不多吧?是巧合吗?不过妖林那里的人确实说过很多年前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当时他还以为这位老友闹得太过火把自己命都折上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敖奕丞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想道:难不成这些年被收押在仙宫后山的重犯就是他?! 如今仙宫易主,他为何被放出来了?此事宫主似乎也不曾对外宣布,他尚不能确定这猜测是否正确。 而且按照那只白凤的臭脾气,若当真是从刑期中获得释放,早就离开仙宫闹事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在仙宫逗留? 敖奕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摇了摇头否定心中猜想,心道或许只是同音不同字的人罢了。 他妹妹口中这般臭不要脸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心里想的那位老友呢! 另一边,路明遥送走白松鹤与敖明月的同时,搅了一下午浑水的风涅也挥挥衣袖离去,不知又溜到仙宫的哪个角落。 他独自在原处又待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刚获得的灵泉水,到自己专门用来炼制法器与灵器的炼制房办正事去了。 今日心神确实疲惫了点,但到夜深歇息时,整体情况都还算圆满。 直到路明遥睡梦中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入侵气息,挣扎着从恶梦中惊醒。 晚上好啊,宫主。不知何时闯入他寝宫的风涅又换上了熟悉的白金色宽袍,坐在大床的另一侧,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路明遥却神经紧绷,下意识伸手摸向另一边的枕头,没有碰到熟悉的毛茸茸。 他才想起自己今晚炼制灵器时消耗太多精神,临睡前忘了把小奶兔给召唤出来,所以没人提醒他风涅的到来。 可即便如此,他处于入睡状态时对外界的气息感知也非常敏感,早该在风涅朝他房间靠近时就有所察觉,不应该松懈得他人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才发现。 很惊讶吗?风涅猜到了他的惊慌,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冷漠,我早就提醒过你,凤族的契约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绑定为道侣的两个人,会在印记的促使下逐渐熟悉双方的气息,以至于潜意识对彼此的靠近放松了警惕。风涅今晚其实也就只是想试试这个说法是否为真,并且测一测究竟能将警惕降低至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