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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红衫的新娘被搀扶着下了轿,将手递到新郎掌中。 两侧忽然有小童开始撒起花来,红的粉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在空中打着旋儿。 浓郁的花香之中,突兀地闯入了一股胭脂味。 他扶住那个撞到他身上的女子,却被狠狠地拍开了手。 “聂秋,我可算见着你了!你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勾引有妇之夫!亏你还是正道被称为渡人济世之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林渡,你总认得吧?” 紧接着就是一些不带重复的脏话。 聂秋只是回想了一下,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当时用来骂自己的话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堪称他二十多年以来听过的最惊世骇俗的,想忘记都不行,连说出口都觉得难以启齿。 这个年轻女子是林渡的妻子。 他不记得林渡到底是何时娶的妻,也不知道萧雪扬这时候遇没遇见林渡。 不过,能够清楚知道的是,他又卷进了一件麻烦事里。 那张脸此时正仰着,看着他,一双眼睛眨了两下,似乎很疑惑。 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很清秀,眉眼间有股灵气。 看她这副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来是那时候骂自己的人。 然后聂秋很莫名地想起了黄盛,那个记忆中总是盛气凌人的魔教中人。 他在这一世遇见黄盛,和他交谈之前,对黄盛也是抱有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还有方岐生,他们上一世还算得上是死敌,几乎没有像这一世这样正常交谈过。 萧雪扬看自己的眼神是正常的,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的。 她此时应该还没有将自己当作仇人一般的痛恨。 如果可以,聂秋想,他真的不想和萧雪扬有过多的牵扯。 但是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把一个受伤的人扔在山下也算不上什么美德。 他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于是聂秋俯下身子,隔着布料,轻轻托起萧雪扬的手臂,把她带向旁边的石头。 毕竟男女有别,他就尽量避免碰到她温热的肌肤,将萧雪扬扶到巨石旁就松了手。 萧雪扬也没有计较他之前的犹豫,道了句谢就坐了下来。 她支起一条腿,打开那个老旧的箱子,从里面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手指上下翻飞,动作很迅速地给自己上了药,又拿纱布将肿胀的脚踝包裹得严严实实,夹上两块木板,固定好,这才算大功告成。 聂秋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和他记忆中的不同,萧雪扬身上没有半点呛人的胭脂气息。 离得近了,就能很明显地闻到那股甘苦的药味,是只有常年浸染在草药之中的人才会有的味道,因为熟悉得就像呼吸空气一样,所以她自己多半是不知道的。 这味道不知道比胭脂味要清新多少倍。 萧雪扬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想了想,又从下层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药味,她却丝毫没有犹豫,仰起头就灌进了喉咙里。 “这是什么?” “镇痛用的。”萧雪扬简单地解释道,从旁边找一根木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这附近有客栈吗?”她问。 有是有,但是望山客栈毕竟是远近闻名的客栈,现在估计是没有空房了。 聂秋想了想,还是向萧雪扬解释了一番。 萧雪扬也是听过望山客栈的名头,并不强求,大大咧咧说道:“没事,我睡柴房都行。” 以她这副娇柔的身板,真的能在柴房睡上一晚好觉吗。 聂秋并没有再反驳,空中已经掉下了几滴雨,他们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赶紧回客栈。 于是他很奇妙地这个和上一世当众指着他骂的人,在这个阴天里短暂地同路了。 第68章 刺客 望山客栈的柴房本来是不允许住人的。 但是外头雨下得太大,?天也已经黑了,萧雪扬身为一个女子都不介意,店家也不好意思再黑着脸赶人,?没有收她的银两,只是让她第二天清早就离开。 和萧雪扬分别之后,聂秋回了房,?早早就睡下了。 雨声虽然能够掩盖一些微小的声音,会降低人们的警惕,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到窗外湿漉漉的气息,?确实连梦境都深沉了些。 聂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醒的时候天还早,不过昨夜睡得很好,他也没有困意,干脆就起床了。 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后,?聂秋听见底下有喧闹声。 下面正对着的位置好像就是柴房。 聂秋起身将窗户推开,微风拂面,?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向喧闹处。 果然是萧雪扬。 她沉着一张脸拉着不知所措的店小二,?嘴里好像说的什么。 天刚大亮,?许多客人还没有醒,她就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聂秋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 “要不是……我昨晚上就死在你们柴房里了。” “都说了,不是我先动的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怎么会觉得……” “你能不能小声点,这有什么可怕的!” 断断续续的,?其间还有“刺客”,“蒙面人”之类的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