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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公子,我知道你是在顾忌什么,我也不是那种放浪的人。”萧雪扬满脸的严肃认真,?带着点祈求的意味,“但我还是觉得命更重要。”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同住一间房了,上一次还是因为方岐生醉酒才睡的一张床。 先不提什么男女有别,?聂秋根本就不习惯自己房间里有陌生人的气息。 行走江湖多年,那种深入骨髓的警惕性就像道坎儿,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不过,?他确实是好奇萧雪扬的身份。 “不用,?我睡榻上就好。”聂秋说道,?“就依你说的吧。” 萧雪扬马上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她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把箱子背在肩上的时候神色都舒缓了许多。 回到房间,聂秋把屏风放到了床边,又把墙边的软榻移了过去。 毕竟是护卫,?要是真有人来刺杀萧雪扬,距离隔得太远的话他可能一时间还来不及动手。 “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外游荡,?你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 萧雪扬正窝在旁边收拾她箱子中的瓶瓶罐罐,听到聂秋的话,?答道:“我离家出走了。” 聂秋叹了一声,?“你一人在外也太过危险……” “别劝我,我这时候回去肯定会被我爹打个半死的。” 萧雪扬合上箱子,?似乎在想象那个场面,愁眉不展,?“他真的是又古板,脾气又坏。” 说罢,她顺势问道:“那你呢,?为什么聂家离得这么近都不回去?” 他也算是离家出走了。 不过聂秋是不可能像萧雪扬那样全盘托出的,他将拿来糊弄聂迟的说法又重复了一遍。 萧雪扬听完,感叹了句“做祭司可真难”,大抵是信了。 因为那些刺客,她这几天里没睡过好觉,看起来很疲倦,草草地洗漱一番就上床睡了。 没过多久,屏风的另一端就传来了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淡淡的苦涩药香气息缱绻而缠绵,很快便填满了整个房间。 聂秋躺在软榻上,枕着手臂去看顶上的房梁,丝毫没有困意。 他这晚本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睡一个好觉。 上回在霞雁城的客栈,他和方岐生都喝了酒,醉醺醺的,倒头就睡,也没注意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更何况互相的气息也算不上陌生,至少不会让人心生警惕。 而这次既没有喝酒,聂秋和萧雪扬又不熟,自然是难以轻易入睡。 聂秋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袖口中,用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烧痕。 意识太清醒了。什么白虎门,朝廷,魔教,他怕是会想上一夜…… 铜铃忽然震了震。 “你要是担心方岐生,叫红或者莲去瞧上一眼不就行了吗?” 是虚耗的声音。 “千里的距离,对于鬼魂来说不过是几息时间。”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聂秋的声音毫无波澜。 虚耗忽地笑了一声,“当然是给你找后路啊。戚潜渊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如果皇帝真要对你动手,留着魔教做后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你说是不是,右护法?” “我还在考虑。” “别考虑了,我看你也没想拒绝。方岐生要是死了,你还挺难办的,不是吗?” 聂秋没有否认,“确实。” “不过,不用去看了。暂且不提能不能找到人,派出别人看不见的鬼魂在暗中窥视,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生气吧。”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他亲口说过要来皇城。” 方岐生说的,他来皇城之后,聂秋再将剑穗给他也不迟。 那时候自己也没有拒绝。 聂秋的思绪游离,转念又想起那颗墨黑色的珠子上还没有刻字。 现在离半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天色算不上晚,即使是刺客应该也还不会出门。 既然睡不着觉,聂秋便翻身下榻,去点了一根红烛。 虚耗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就没再多劝,隐匿在了铜铃中。 漆黑的房间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萧雪扬睡觉时浅浅的呼吸声。 点燃红烛上的短线,骤然升起的小火苗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小片天地。 聂秋拿了事先准备好的各类工具,坐在桌前,然后伸手去摸怀里的剑穗。 空空如也。 那条青苔一样泛着冷意的剑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瞬,显然没有料到。 所有东西都摆好了,就等着刻上一个“生”字,结果最重要的反而不见了。 他本来是放在行囊里的,最近估摸着方岐生是不是要来皇城了,这才把剑穗带在了身上,免得到时候再回去拿——聂秋又去翻一边的行囊,里面自然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他翻遍了行囊和衣服,都没有找到那条深绿色的剑穗。 聂秋重新坐回桌前,仔细思考自己在这几日中都去过了哪些地方。 集市,茶馆,河边,濉峰脚下……濉峰?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拿出了剑穗,端详了一番后就随手收了起来。 然后就是遇见萧雪扬,和盗贼缠斗了一阵子。 难道那时候剑穗就掉了出来吗? 那之后他就没有再拿出过剑穗了,自然不知道它已经被遗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