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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白玄是如何去的人间,如何从遗落的战场中带走的胎儿,如何从撰仙阁讨来的名,又是如何为小孩儿重铸的身体,如何留下的三壶月,以及三壶月的妙用,都告诉了破军。 而那些细枝末节,徐阆则是一笔带过,破军的注意被引到了三壶月上,便没有追问。 破军星君松开徐阆的衣襟,怒火消了大半,沉吟片刻,问他:“武曲的星盘能触及冥冥之中的天命,也能通过三壶月操纵时间,玄圃仙君给你留下的卷轴中,当真是这么说的?” “在那旁边的木盒中,便是我利用所剩无几的灵气凝聚而成的,名为‘三壶月’的法宝,它可罔顾法则,令时光逆流。至于这天界能够直接操纵时间流转的,除我之外,还有星宫的武曲星君,她所持的星盘可以触及冥冥中的天命,破军星君应该不会因私仇而拒绝你。” 白玄提笔在那卷轴中落下的字句,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徐阆点点头。 破军星君忽地长舒一口气,按了按紧缩的眉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在陨落凡间之前,武曲唤出了星盘,将其交给我保管,当我问起时,她告诉我,我以后会用得上此物。” 星河破碎成千万条细长的支流,纷纷扬扬,落在众星君的身上,星辰也变得黯淡无光。 而银丝如雪的副将微微阖眼,声音带着缱绻的暗哑,说道:“嘘,天机不可泄露。” 究竟是武曲与玄圃仙君私下商量好了,还是因为一种无法形容的默契?破军不知道。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徐阆已经羊入虎口,硬生生凑到了穷奇的面前,仗着破军还在这里,穷奇不敢伤人,他就更放肆了,捉了穷奇的前足,揉它的肉垫,然后又去捏它的脸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诶哟,这不是穷奇吗”“好久不见啊”之类的话,聒噪得很。 穷奇脸颊上的那点肉被他捏得向后耸去,露出尖锐的獠牙,明晃晃地竖在徐阆眼前。 可徐阆就是能装作没看见,它实在是烦得不行,尾巴一甩,狠狠地拍开那双胆大妄为的手,嘴里发出一两声示威般的呼噜声,旋身便躲进了破军的身后,将身形重新融入黑暗。 破军星君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他忽然觉得,和徐阆纠缠不清的自己才像个傻子。 寒冬过去,换来新春,裹挟着草木腥气的湿润微风掠过天际,惊起一片飞鸟。 七年后,聂秋年满十岁,各大门派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连那些天相师或道士都蠢蠢欲动起来,聂迟不许聂秋学习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又听闻他根骨不错,适合习武,便剔除了几个不太妥当的门派,剩下的那一叠信函,让聂秋挑,聂秋有些心烦,随手就抽了一个。 他心烦,是因为聂家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将教书先生请进门来教的,而自己却要被送离聂府,其他人只需要学习诗书礼仪,有一技傍身便可,而聂秋不止要学这些,远离故乡,还要百般刻苦地习武,所以才随意选了——他心性矜傲,哪知道聂迟是不想埋没了他的天赋。 虽是有这一层含义,但聂迟也有意让聂秋经商,就不想让他加入那些名声太盛的门派。 聂迟接过来一看,皱着眉,连说了几个“不妥”,聂秋顿感厌烦,便说请父亲来选。 他挑挑拣拣,最终将一个信函放到聂秋面前,手指点了点桌案,示意自己的养子来看。 聂秋抬眼望过去,白纸黑字,字体飘逸,写着“沉云阁敬上”五个大字,还印了云纹。 “沉云阁与世无争,绝非邪道之辈,也与正道不相干,可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的名气。”聂迟已经定下来了,却还是摆出了商量的口吻,对聂秋说道,“更何况,沉云阁原本已经不收弟子了,却因你破了例,而决意要收你为徒的这位侠士,是常灯,江湖人称‘裂云刀’。” 聂秋不关心什么裂云刀,也不关心常灯,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问:“有多远?” “在西边,过去至少得花上五天时间。”聂迟见聂秋的模样,摆了摆手,有意侃他,“你都多大的年纪了,在聂府呆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一走了,路上的时候,可别哭鼻子啊。” 聂秋被说得一噎,本就不快,这话更是触了他霉头,便负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聂迟哈哈大笑,倾身过去按了按聂秋的脑袋,说道:“那就好,我知你向来懂事,不会乱耍脾气,比你那几个哥哥好多了,若他们有你半分聪慧,我也不至于将他们留在府里。你出去后,也须谨记自己的言行举止,在外面不要辱没了我聂家的名声,仪态得体,知道吗?” 聂府家规严苛,是以,和贾、杜、何三家不同,聂家从未出过荒淫无度的浪荡子弟。 纵使聂迟年少时候风流,也比其他富家子弟收敛许多,从没在明面上损过聂家的名誉。 聂秋闷闷地应了,又听得聂迟说道:“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差小厮给你送些东西过去,也不知那沉云阁在甚么荒山里,毕竟是有名声的,理应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就专心习武。” 他见聂迟要离开了,只好先放下那些情绪,问道:“父亲,那我何时前往沉云阁?” “时至立夏,你便可启程过去了。”聂迟缓缓说道,“我给你五年时间,五年后,你若是学不到什么东西,那就说明你只是空有一身天赋而已,便回来帮扶我,你若是学到了什么,那就算不荒废你这五年时间,往后也不怕贼人加害于你,回来便收了心,专心去经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