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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你在想什么?他是谁你不记得了吗?” 殷长澜与段玺少年便相识,段玺悲惨的过往他也算是了解了几分,更是知道卫临一次又一次的谋杀段玺,有两次还是他将段玺从天道的手里抢救回来的。 段玺和卫临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不共戴天,有我没你也不为过。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段玺,企图从那双平静的黑眸中看出些什么来,但黑眸的主人却依旧平静。 只见段玺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当然记得他是谁,我也清楚我该恨他。但是长澜,我发现我不想杀他了。” 殷长澜顿时握紧了双拳:“你忘了他是怎么杀了你母亲的了?忘记了他当着你的面抢走了你姐姐?” 如此血海深仇,不杀卫临,如何对得起段玺的母亲和姐姐,又如何对得起他自己? 段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没忘记,我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年幼的他和姐姐被神情慌乱的母亲塞进了地窖中去,隔着地窖木板的细缝,亲眼看着这个漂亮的那人拧断了他母亲的脖子,抽走了灵魂拘禁在一支梅花中去。 如寒梅般妖艳的血浸透了木板,沿着缝隙滴答滴答的落下,溅在地窖的地上,开成一朵朵猩红的梅花。 卫临杀了他的母亲还不够,后来更是派人追杀他和他姐姐。 他带着天生残疾的姐姐四处躲避,为了不被认出来,当过乞丐装过疯孩子,但最后还是被卫临的人抓住了。 当姐姐也被抢走时,他曾哀求过卫临放了他姐姐,但当时的卫临却冷漠的对他说:“软弱就是原罪,当你足够强大,就再没人能够抢走你的任何东西。” 最后卫临还是带着他姐姐走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姐姐。唯一知道的,就是鬼谷的圣女也叫灵犀,但她并不是双腿残疾,也完全不认识自己。 而卫临也像是不记得他了一样,但多年后再遇时,卫临看他的眼神一如当年,轻慢高傲,仿佛他只是一只不入眼的小蝼蚁,轻轻一捏就死。 对于卫临而言,他并没做错。杀他母亲,不过是清理门户。 说卫临冷血无情,却偏偏没有斩草除根,留他这个叛徒的儿子一命。 有时候他是真的看不懂卫临,明明有好几次都能取他性命,却偏偏很凑巧的让他逃脱了生天,就好像并非是真要取他性命一般。 印象中杀他母亲的人喉结的左下角有颗不明显的痣,但卫临并没有。 有时候他会产生怀疑,当年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卫临。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看着眼前这个狠戻的段玺,殷长澜叹口气,道:“别忘了你部署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杀了卫临,彻底摧毁鬼谷,以忌你母亲的亡魂。” 段玺眸光微闪,勾起唇角冷笑:“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他。” 殷长澜微睁着双眼,刚要叫他不要义气用事,却见他接住了一片飘落在掌心的落叶,五指收拢碾碎,眸色阴沉危险。 “我在想,与其杀了他,让他爱上我这个毕生的仇敌,是不是更加的折辱他,更让他难堪?” 第9章 卫临的身体条件太差,就算找齐了炼制灵丹的灵药,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丹药的药性。 从那天之后,蕴养经脉的药膳从一日一次增添到了三次,晚上还要泡药浴。 因为上一次被撞见倒了药,后来卫临再也没见过那个送药的童子,由段玺的心腹来送,盯着他喝了药以后才会端着空碗离开。 偶尔段玺得空了会亲自来送,他已经连续送了两天,今天也不例外。 卫临刚披上外袍,眼角余光扫到窗外的院落里下了蒙蒙细雨,红发俊美的男子撑着一把浅青色的油纸伞,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踩着青石板小道缓步走了进来。 正在扣衣襟扣子的双手顿了一下,卫临不着痕迹的皱着眉。 客堂的大门没过多久被人从外往里推开,他整理好衣袖走了出去,开门的那一刻,恰好与准备敲门的段玺对上。 “你已经醒了?” 段玺收回手,丝毫不见尴尬。卫临点头嗯了一声,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径直走出客堂,放在桌面上的汤药已经不是很烫了,他没有一丝犹豫,端起来一口喝尽。 连着小半个月把汤药当饭吃,他已经习惯了药液的苦涩,但当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时,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段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见此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罐蜜饯来,递到卫临手里道:“这蜜饯是路过凡人的市集时随手买的,,恰好可以拿来压压汤药的苦涩味。” 蜜饯用一个小陶罐封存着,只有巴掌那么大,被三层厚厚的油纸包着罐口,香甜的气味透过油纸飘散开来。 卫临低头看着这个小小的陶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接过来。 他抿抿唇,道:“我不吃甜食。” 段玺闻言挑了下眉,脸色如常,却不由分说的直接塞进他手里道:“这蜜饯放不了多久,你若是不想吃,扔了便是。反正只是一些凡人的小吃食,并不可惜。” 卫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拒绝好像就是不识好歹了。 虽然两人关系不怎么样,但段玺能想到给他顺一罐蜜饯回来,也算是一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