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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太后口中,她不过是关心孙媳叮嘱几句,却被孙媳出言顶撞。孙媳口口声声以继室填房来奚落取笑她。 赵太后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化成了滔滔不绝的指责:“……哀家这一把年纪,到老了还得看孙媳的脸色。这等憋屈日子,哀家实在过不下去了。皇上既是来了,今天就给哀家一个交代。不然,哀家宁可搬出宫去。” 永嘉帝被打断早朝,心里十分不快,被亲娘这一通胡搅蛮缠的告状更是堵得慌。 后宫口角纷争,竟闹到了朝堂,连早朝都被打断。 真是可恼! 什么继室填房,这等话当众说出口,更是不成体统! 永嘉帝略一皱眉,目光掠过众人神色不一的脸,最终落在乔皇后的脸上:“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公公的,不便直接指责儿媳,便是要责问,也得问乔皇后。 乔皇后没有解释,只低头认错:“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是啊!只要是婆婆动怒,必然是儿媳的错。 有错没错,都是你的错。 孝道大于天,儿子不能时时承欢膝下。娶了媳妇回来,当然要代自己孝敬亲娘。亲娘年龄大了,性子糊涂一些,就不能让着哄着吗? 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男子共同的认知和想法。 永嘉帝也不能免俗。 乔皇后干脆利落地低头认错,令永嘉帝怒火稍平。永嘉帝眼角余光掠过儿媳陆明玉。 陆明玉有了身孕,应该平心静气养胎为重。还是别责罚了。就罚一罚乔皇后,让赵太后出了心头恶气,也就罢了。 …… 永嘉帝在想什么,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陆明玉没有为自己即将躲过一劫庆幸。 乔皇后认错,永嘉帝理所当然地也觉得是乔皇后的错。这等情景,和记忆中的画面何其相似。几乎瞬间就勾起了她的怒火。 “父皇,请容儿媳说几句。”陆明玉忽地张口。 永嘉帝不置可否,神色显然不太美妙。 乔皇后一惊,试图拦下陆明玉的话头:“陆氏,这等场合,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你……” “让她说!”永嘉帝沉声张口:“朕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赵太后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有儿子撑腰的快意自得。不无轻蔑地瞥了陆明玉一眼。 秦贤妃也暗暗松口气。 陆明玉这一张口,将永嘉帝所有的怒气都吸引了过去。看来,今天做出气筒的人,绝不会是她了。 这个幸灾乐祸的念头还没想完,陆明玉的声音已经响起:“儿媳有孕一事,并未声张,只有父皇母后知晓。儿媳很是奇怪,为何皇祖母会猜到我有了身孕?” 秦贤妃:“……” 永嘉帝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秦贤妃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 陆明玉已继续说了下去:“皇祖母一片慈爱心肠,也最是体恤晚辈。便是知道我有喜了,也不会急急召我进宫。可今日,皇祖母不但召我进宫,还张口就道我这一胎定然是个男婴。” “母后怕儿媳心情不稳动了胎气,便道先开花后结果亦是喜事。” “皇祖母却道,贵妃贤妃和苏妃当年都是生的儿子。嫌弃母后肚皮不中用。儿媳不忍见母后窘迫,张口为母后解围,说妾室不能与正妻相提并论。继室填房之类的话,是无心之言,也确实有不妥之处。” “儿媳说话不慎,向皇祖母赔礼是理所应当。儿媳心中不忿的是,有人故意在皇祖母耳边挑唆。原本是喜事,却闹成眼下这样。” 永嘉帝看着秦贤妃的目光越来越阴沉。 秦贤妃急得额头都冒冷汗了:“皇上息怒。陆氏忤逆不孝,不敬长辈。还有脸倒打一耙,将此事都推到臣妾身上……” 永嘉帝冷笑一声:“陆氏说的难道不对?如果不是你在母后耳边多舌,母后怎么会忽然召陆氏进宫?陆氏有了身孕,这是宫中喜事。以母后的脾气,只会厚赏陆氏,怎么会无端起口舌之争?” 赵太后肯定没有错。 乔皇后是无辜的。 陆明玉怀着身孕,肯定也没错。 那错的人,就只有秦贤妃了。 永嘉帝一怒,秦贤妃哪里还坐得住,立刻红着眼眶跪下了:“臣妾真是冤枉。皇上没问个究竟,就都怪罪臣妾,臣妾恨不得掏出心窝让皇上瞧瞧。” 永嘉帝又是一声冷笑:“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陆明玉心中呵呵一声。 永嘉帝是一代明君没错。却也有所有男人的通病。内宅起火,既不愿也不想究根问底。只想迅速地破灭火苗,恢复安宁。 今日纷争,源头确实是小心眼爱算计更爱吹耳边风的秦贤妃。永嘉帝满肚子怒气,不冲她去才怪。 赵太后也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就冲着秦贤妃去了,又惊又怒地瞪了陆明玉一眼:“皇上别听陆氏颠倒黑白是非。今日之事,都是哀家自己的主意,和贤妃无关。” 陆明玉忽地叹了一声:“贤妃娘娘有错,也不能打了老鼠伤了玉瓶。父皇还是责罚儿媳吧!” 第二百零五章 纷争(一) 呸!你才是老鼠! 秦贤妃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落了下风,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