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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没做皇帝的时候,身边有秦氏苏氏。做了天子后,后宫里年轻的嫔妃一个接着一个。 孟妃从没将这些人放在眼底。她知道,贪恋美色是男人的天性。永嘉帝真正爱的,只有她。 这份自信,如今却被一个王美人击溃了。 大皇子见孟妃这般愤怒失态,心里颇不是滋味,低声劝慰道:“母妃还在养伤,父皇身边有新宠,也不稀奇。等母妃的身体养好了,那个王美人很快就会失宠。父皇的心,一直都在母妃身上。区区一个王美人,何必介意。” “你不懂,不一样。”孟妃抓住大皇子胳膊的手骤然用力,长长的指甲掐得大皇子倒抽一口凉气:“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大皇子竭力轻描淡写:“宫里什么时候断过美人。正新鲜的时候得宠一阵子罢了。” 孟妃心中嫉恨的火苗汹汹燃烧,声音沙哑:“我暗中设局对付陆明玉,你父皇对我失望之极。我自尽轻生,就快死了,他都没心软,照样立了李景做太子。” “我闭宫养伤几个月了,他来延禧宫只有寥寥几回。” “这个王美人,是乔皇后挑出来的。听闻年少貌美,活泼纯真……这分明就是照着我年轻时模样特意寻的美人。你父皇心里对我不满,再有这么一个年轻鲜嫩肖似我的美人在眼前,岂能不得他欢心宠爱。” “就算王美人失了宠,乔皇后还可以去寻赵美人李美人,照着我的模样去找,照着你父皇喜欢的模样去调教。你父皇会慢慢将心移到年轻美人的身上。到那时候,我如何是乔皇后对手……” 孟妃越说越急,越想越怒,整个人忽地晃了一晃。 大皇子一惊,忙伸手扶住孟妃的胳膊:“母妃息怒!母妃!” 孟妃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才慢慢睁开。目中流出的酸涩苦楚,令大皇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阿易,你父皇说我变了,其实,变的人是他。” “他现在是大魏天子,想的是一统江山,想的是朝堂百姓。他站得太高,心太大了,我们母子两个,已经拢不住他的心和人了。” 大皇子鼻间愈发酸涩,眼眶一热:“母妃,你别这么说。父皇最在意的人还是你。” 匆忙之下,也不管合适不合适,脱口而出就是:“王美人还不是因为像母妃年少的时候,才得了父皇青睐。可见父皇心里在意的人,始终是母妃。” 孟妃看着大皇子:“你见过王美人了?” 大皇子只得点头承认:“是,去椒房殿请安的时候,见过一回。” 孟妃喃喃低问:“她真的很美吗?” 大皇子昧着良心答道:“也不算很美,就是年轻一些,和母妃生得有五六分相似。” 事实上,大皇子当日见到王美人的时候,心便倏忽一沉。男人最了解男人,做儿子的,也同样清楚亲爹的喜好。 王美人一颦一笑都像年少时的孟妃。孟妃更明艳张扬,王美人却眼眸清澈,多了几分纯真柔软。 这位新宠,是真正合了永嘉帝的心意。 孟妃怔忪了许久,才道:“罢了,已经这样,我再气再恼再恨也没用。等我身体养好了,能出寝宫了,再收拾这个贱人。” 大皇子这才暗暗松口气,忙扯开话题:“母妃近来胃口如何?伤养得如何了?” “胃口不佳,也不至于饿死。”孟妃随口道:“外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不过,身体还是虚得紧,太医让继续养着。” 大皇子不敢提荥阳军大胜而归的事,也不能说李景在邳州大放光彩之类,只能陪着孟妃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孟妃没有闲话的兴致,寥寥几句,便以疲乏为由,打发走了大皇子。 大皇子离去后,孟妃在镜子前坐了许久。 镜中的女子,年近四旬了。保养得再好,眼角也有了细纹。满面的苍白病容,看着就如即将残败的花,风雨一来,便要凋零。 孟妃心中凄苦,伸手将梳妆镜前所有的东西都挥落到了地上。然后怒道:“来人,将这铜镜搬走,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拿走!” …… 孟妃在延禧宫里折腾,乔皇后自然有所耳闻,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孟姣姣,你也有今日! 乔皇后心情一好,对王美人愈发照拂。将宫中颜色鲜亮的上好锦缎赏了几十匹给王美人,笑着说道:“你这般年轻,正是颜色最好的时候,多穿些鲜亮的颜色,更活泼娇艳。” 王美人瞬间就懂了。 这些鲜亮的颜色,定然是孟妃喜欢的。她要模仿孟妃,穿着自然要一样。 王美人忙起身,恭声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厚赏。臣妾感激不尽。” 乔皇后温声笑道:“总这般谢来谢去,你说着不累,本宫听着都累了。坐下说话吧!” 王美人却很守规矩,再次行了礼,才坐了下来。 乔皇后笑着说道:“皇上忙于政事,进了后宫,就是要解乏休息。你用心伺候皇上,令皇上展颜,便是大功一件。” 王美人微微红着脸应是:“臣妾一定不负娘娘提携,定会好好伺候皇上。” 乔皇后又道:“你进宫几年,没见过家人。等过一段时日,本宫宣你的家人进宫,让你见上一见。” 王美人既惊又喜,不敢置信地抬起俏脸:“皇后娘娘说的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