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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两个四目对视。 李昊黑眸如深潭。 苏妃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期期艾艾地说道:“我随口乱说的,你千万别当真。我的意思是,我盼着他们两个都死在战场上。到时候,你就是皇子里最年长的一个。你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太子了。” 李昊沉默着注视着花容失色的苏妃。 苏妃拼命自圆其说:“阿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胡思乱想白日发梦,你听听便是,别往心里去。” 李昊终于张了口:“这一战,大魏精锐兵力尽出。到最后,打败了燕楚两国,一统天下。可大魏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父皇受了重伤,大哥二哥也死在了战场上。我侥幸平安归来,父皇重伤不久人世,立我做了太子。后来,我坐了龙椅,母妃做了太后。” 苏妃:“……” “这都是发生过的事,母妃一直不敢说,更不敢承认和陆明玉之间的仇怨。”明亮的烛火下,李昊的俊脸如被莹然的光笼罩,有些模糊不清,声音却格外清晰:“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陆明玉,原本应该是三皇子妃,是我的妻子。是不是?” 苏妃嘴动了动,却吐不出半个字,一双眼中满是惊骇和慌乱。一颗心疯狂跳动,仿佛要蹦出胸膛。 李昊的目光如利剑,直直刺入苏妃的眼中:“母妃,你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住陆明玉的事,无颜告诉我?” 苏妃在儿子逼人的目光下连连后退,后背咚地一声撞上了桌子。 可她根本没勇气呼痛,更没勇气和儿子对视,很快将目光移开,颤抖又无力地辩驳:“阿昊,你是发癔症了。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再说了。” 李昊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定定地盯着苏妃。 苏妃面色越来越白,双腿越来越软,全仗背靠着桌子撑着身体,不然,早就滑坐在地上了。 过了许久,苏妃才吐出几个字:“好,我都告诉你。” 李昊神色未动,心跳得极快,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个藏在黑暗中的秘密,这个他默默思虑了一年多的秘密,终于要揭开面纱,呈现在他眼前了。 …… 苏妃急促地呼吸几口气,声音断断续续:“你猜的没错。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我是重活了一回的人,陆明玉也是。” “前一回,你娶的确实是陆明玉。” 李昊瞳孔骤然收缩,一颗心激烈跳动,吐出口的声音却异样冷静:“然后呢?” 小玉原本是他的妻子。 重活一回,她不肯再嫁给他,视他如洪水猛兽,对他冷如寒霜。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难出口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就如堤坝决了口。 苏妃的脸又白了些,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一仗,你父皇受了重伤,大皇子二皇子都是短命鬼,死在了战场上。做太子的人,自然就轮到你了。” “这皇位来得堂堂正正,我们母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陆明玉很快有了身孕,生了儿子。很快,你父皇驾崩归天,你坐了龙椅。陆明玉也做了皇后。我也做了太后。” “一切都好好的。是陆明玉心胸狭窄,贪婪无度,竟妄想着霸占你一个人。你做了天子,纳一个嫔妃算什么?她偏偏就和你闹得反目成仇,再不肯让你进她的寝宫。” 苏妃目中射出怒焰,身体不抖了,腰杆挺直了,声音也不颤了,语气里多了愤怒:“她做了皇后,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妄想着后宫独宠,真是可笑。” “我心中不忿,指责她几句,她竟和我翻了脸。做儿媳的,对婆婆不恭不敬不孝,简直可恨可恼。她就是仗着背后有陆家,根本没将我这个婆婆放在眼底。” 苏妃越说越顺畅,原本不想说的话,也倾泻而出:“你在战场上受了伤,寿元也大受影响。坐了两年龙椅,便撒手西去。” “那个时候,琰儿才两岁,话都说不利索。如何能坐龙椅?要是真由年幼的太子继位,陆明玉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绝不会安分地待在后宫,定要染指朝政。” “大魏朝,说不定就此改姓陆。所以,我定要阻止这等事发生。” “我对你说,将皇位先传给阿昌。等琰儿长大成人了,阿昌再还位给侄儿。你下了遗旨,就闭目而去。” “陆明玉因此记恨于心,对我和阿昌百般怀恨。陆氏在朝中也处处和阿昌作对!” “要是不除了陆明玉,陆氏根本不会消停。” 最后这一句,充满了怨毒。 苏妃没有照镜子,不然,她就会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何等的狰狞扭曲。 李昊只觉一盆冰水从头上倒了下来,四肢百骸都被冻住,没了温度。 自己的声音,也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隔着厚厚的屏障,听得有些不真切:“你杀了她。” 苏妃眼里闪着狠毒,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怪异,像是自得,又像是恐惧:“是,我让人在糕点里下毒,让琰儿端给了她。她信不过别人,对自己的儿子却没防备,吃下了点心,中了慢性毒药。” “她在床榻上躺了小半个月,受尽痛苦而死。” “我想着送她最后一程。没想到,她在临死前也没安好心,被褥下藏了利剑。趁着我低头之际,她用剑刺了我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