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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帝特意来了椒房殿一趟:“皇后要操劳宫务,颇为辛苦。静安大婚的事,就交给孟妃自己操持。也省了皇后费心费力。” 乔皇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淡淡道:“皇上如此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这个嫡母,无需教养庶子庶女,连亲事也不必操持。这等清闲自在,也堪为大魏表率了。” 永嘉帝:“……” 乔皇后话里透出的讥讽,令永嘉帝颇有些不适。 这么多年,乔皇后堪称贤良正妻的典范,从无怨言。今天冷不丁地来了几句,永嘉帝难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皇后要是不乐意,静安大婚的事,还由皇后操办……” “这倒不必了。”乔皇后扯了扯嘴角,眼里没半点笑意:“皇上已经应了孟妃,天子一言如九鼎,岂能随意更改。再者,臣妾忙于宫务,也着实没这份时间精力。孟妃自己愿意奔忙,臣妾也乐得轻松。” 永嘉帝默默忍了。 乔皇后看一眼天色,笑着说道:“天已经晚了,皇上今晚要去延禧宫还是芳华宫?” 永嘉帝:“……” 永嘉帝难以置信地看乔皇后一眼:“你要撵朕走?” 乔皇后目中闪过一丝嘲弄,声音端庄柔和:“臣妾是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何尝敢撵皇上。臣妾是知道皇上心头所好,不愿皇上为难。这才主动张口,省了皇上费心找借口离去。” 永嘉帝被刺得头疼,冷哼一声:“好,朕这就走。免得在这儿碍皇后的眼。” 说完,拂袖而去。 乔皇后不紧不慢地对着永嘉帝的背影行了一礼。 站在一旁的彩兰,终于忍不住了,急急低语道:“皇上难得来一回椒房殿,皇后娘娘怎么不留一留皇上,反倒将皇上撵去孟妃那里?” 以永嘉帝的脾气,被乔皇后迁怒之下,不会去芳华宫,一定会去延禧宫。 乔皇后声音微凉:“留他做什么?伺候他用了晚膳,再等他找借口去别的寝宫吗?” 彩兰语塞。 永嘉帝之前将椒房殿晾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倒是来过三回。每次都是用了晚膳就去芳华宫。 这等事瞒不过后宫众妃。也使得乔皇后多了一层羞辱。 不来也就罢了,来了还不留宿…… 彩兰咽下喉间叹息,低声劝慰:“娘娘想开些。后宫众妃,不敢胡乱嚼舌。”最多就是背地里取笑几句。唯一敢当面刺一刺乔皇后的,也只有孟妃了。 乔皇后轻哼一声:“本宫没什么想不开的。这一把年岁,有孙子有孙女了,有没有圣眷本宫根本不在乎。” 只是,夫妻已经到了这份上,着实令她寒心。 这种施舍一般的圣眷,她宁可不要。 …… 椒房殿里的动静,很快传进了东宫。 陆明玉拧起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绮云也叹了一声道:“皇上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留给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说气话使性子,皇上低一低身段,哄几句,也就是了。怎么能真地离去,还去了延禧宫?” 这和一巴掌扇到乔皇后的脸上,有什么区别? 陆明玉沉默不语。 至亲至疏夫妻,这话半点不假。亲近的时候,夫妻相濡以沫,心意相通,不离不弃。夫妻离心的时候,别说睡在一处,连见一眼都嫌恶。 便如前世,她和李昊,短短几年从恩爱夫妻走到反目成仇。到最后,他死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知道他将皇位传给了李昌,她恨不得掀开他的棺材鞭尸,让他再死一回。 乔皇后和永嘉帝,也终于走到了相见两厌的地步。 “殿下和属官们议事,不知要到何时。”绮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娘娘是不是先带两位小殿下去椒房殿?” 陆明玉回过神来:“好,我们现在就去。” 陆明玉领着一双儿女进了椒房殿。 乔皇后脸上寻不到半丝寂寥或不快,笑吟吟地拉着孙子孙女的手去用膳。 陆明玉也没提起永嘉帝半个字,笑着和乔皇后说些闲话消磨时间,很自然地提起了静安公主的亲事。 乔皇后随口笑道:“本宫不喜孟妃骄横的做派,静安却是个温柔少言讨人喜欢的。这些年,孟妃给她备足了嫁妆。不过,本宫身为嫡母,也得表示一番心意。本宫给她添十台嫁妆。” 陆明玉笑道:“我比母后少添一些,添个八台好了。” 乔皇后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只盼着静安公主成亲后,和驸马安生过日子。” 陆明玉微微一笑。 人心难测。 谁敢断言谁不会变?就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数年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乔皇后话出口之后,也觉得不对,失笑道:“本宫随口乱说,不必理会。” 陆明玉笑道:“母后心胸豁达,更胜往日。儿媳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不必说得太过明白。也算为乔皇后留足了颜面。 乔皇后显然不愿多说这些,随意将话题扯了开去。 晚膳的时候,李景打发内侍小圆公公来送口信。今晚和东宫属官们一同用膳,就不过来了。 乔皇后笑着点点头,对陆明玉说道:“他忙他的,我们带着孩子一同用晚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