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这样一来，要么是莱特·霍华德单恋艾尔薇，要么……他喜欢的，是埃莉斯·伍德。 被自己的推测吓得蹦起来，伊缇皱着脸，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新闻。 ——所以埃莉斯到底绿没绿？ 这是个问题。 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新的报答金主的方法，伊缇盯着脚尖那一块空地，认认真真地思考起该怎么做一位优秀的深渊侦探，铁口直断，明察秋毫。 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伊缇下意识回头看去，竟是宫殿紧闭的门扉开了。 有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性，非常紧张胆怯的模样，将半边身子都藏在门后，好像被惊动的鸟雀，下一秒就会恐惧得扑腾翅膀飞走。 “您……请问，您是……迷、迷路了吗？” 声音纤细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怎么敢吓到好不容易登场的救命稻草，伊缇也紧张得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这辈子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 “对。你好，抱歉打扰了。我不小心迷路了。请问你知道英兰领馆该怎么走吗？” 似乎被这样的温声细语给安抚了下来，侍女的神情没有绷得那么紧了。她仍旧躲在门后，怯怯地说了大致路线。 有点复杂，伊缇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行，但不行也得行！ 把这段绕口令一样的路线，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多遍，至少现在是记住了，她松了口气，抬脸向侍女道谢，但目光落在那身侍女宫装时，忽然想起了旅馆里的少女玛拉。 玛拉说过，她有一个妹妹叫玛塔，为了给母亲治病，应征到切格诺皇宫里做侍女，虽然钱按时打了过来，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通过消息了。 作为“凯瑟琳·奎克”，伊缇是有资格朝外递送书信的。 她想了想，冲侍女露出一个软软的笑。 “不好意思，我想再和你打听一件事——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玛塔’的女孩子吗？她大概是几个月前应征来皇宫当侍女的。” 谁料这次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把门一关，自闭了。 虽然那个动静，伊缇觉得用“砸”来描述会更准确一点。毕竟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太阳最野的卡洛斯”太太，用词很讲究的。 不过……她有那么可怕吗？刚才还没有这么恐惧的啊。 挠了挠头，伊缇嗅着空气中还没散的沉闷辛辣，想不明白是哪里做错了。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梅琳小姐，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了呢。明天再出来玩吧？” 不远处，骑士挂着爽朗的笑，挺直如一棵松柏，对这边弯起眼睛，态度极佳。 伊缇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在英兰领馆门口值班的士兵身上闻到过的气息：那种温软的，带着尊敬和感谢，发自内心的纯粹。 只是相较于士兵，没有那么重的“恭敬”而已。 ——亚瑟的亲随骑士，高文。 作者有话要说：埃莉斯：点一首《绿光》送给自己，点一首《他不爱我》送给我的婚约者。 伊缇：你可能没绿！ 莱特·霍华德：驴？什么驴？埃莉斯你想要一头驴吗？ 第041章 高文走到伊缇的跟前, 发现小姑娘的眼睛里隐隐散发着微妙的怨念，即便不多, 也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英俊的骑士眨了眨眼睛, 有点无辜地询问：“请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梅琳小姐？” 伊缇看看他, 又看看身后紧闭的宫门, 仗着人类的嘴可能会骗魔族, 但情绪不会, 胆子见风长地肥起来, 狐假虎威道。 “你刚刚突然出现, 吓到门后边的女孩子了！她都没回答我的问题就跑掉了。” “这样么。那就不成问题。” 高文闻言蓦地笑起来, 扬了扬眉, 带着点得意, 又多了些许少年人的神采飞扬。 他生得本就俊朗，脸廓五官都如刀削巧琢而成，高挑健硕的身形也恰到好处，并不让人生出畏惧感, 只是行动时, 手臂的衣料便会被绷起，勾勒出紧实的肌肉，暗示这具身体所蕴含的、并不容人小觑的力量。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完这句话，高文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走向紧闭的宫门，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伊缇, 目送他仿佛要给自己买个橘子的背影渐渐远去。 然后就见高文扣门，似乎含着笑在说些什么，才猜是可能想戴罪立功，替她套话。 伊缇觉得他不行。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陌生访客，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并且因为她是同性，外加看上去很不能打，估摸着还提前抢跑了几秒。 相反，刚才那个侍女只远远看到高文，就立马砸上门开始自闭，显然并不吃美男计这一套，甚至想反手给他一个闭门羹。 更重要的是：他连她要问的是什么都不晓得！套个什么话啊！他只是过去搭讪的而已吧！ 伊缇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一切，人类不值得。 然而—— 侍女打开了门，侍女面色害羞带怯地飘上了绯色，侍女低下头；高文微笑，高文询问，高文倾听，高文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并雄赳赳气昂昂地凯旋而归。 空气中顿时洋溢着人类发.情的蜜桃甜香。 伊缇：？？？？？ 侍女小姐姐，你这样是性别歧视，兼引申的隐形种族歧视，放在他们深渊是要挨打的你知道吗？ “久等了。那位女士说——” 话到一半，见伊缇的眼神是在变幻莫测，高文不禁停下话头，下意识反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嘴上却止不住风流习性，半是玩笑地提醒。 “嗯？梅琳小姐是终于发现我的迷人之处，决定许我以青睐了吗？非常欢迎哟。” 不，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课本上说过，高等魔兽如果修炼到一定境地，是可以化成人形的。所以……坦白吧，你到底是不是春.药成精？ 再三确认，面前的青年真真切切地散发着让魔族呲溜的人味，伊缇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她接过刚才被打断的话题：“那她知道玛塔在哪里吗，高文先生？” “都说过很多次，请直接叫我‘高文’就好。梅琳小姐，这么疏远的称呼，可是会让我伤心的哦？” 高文笑了笑，但说到正事时，略微轻佻散漫的神情便一收，变得肃然可靠起来。 “那位女士说，她不曾见过有叫‘玛塔’的侍女，至少在这附近没有。切格诺皇宫的侍从变动频繁，梅琳小姐你确定那位还在任职吗？” 伊缇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想不通：“应该在啊……玛拉说，这个月的钱，玛塔都有按时打过来的。” 停顿思忖了片刻，高文若有所思，又扬起笑来安抚。 “那或许只是被调去其他地方了。这边算是皇宫最僻静的区域。请梅琳小姐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吧，高文一定尽力而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闷笑两声。 “毕竟切格诺皇宫道路复杂，没有人引路的话，很容易迷路的呢——梅琳小姐，请，这边走。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用餐吧。亚瑟殿下还在等着我们。” 在伊缇恼羞成怒准备对骑士下手之前，高文清了清嗓子，聪明地用食物转移开话题。 伊缇十分配合。 主要是她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瞅了瞅高文那有两个半她那么粗的，觉得打不过，算了算了，深渊魔族从来不吃眼前亏，都是事后算账，只记不欠。 忍辱负重地别开脑袋，伊缇安静了没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猛地抬起头，终于发现了华点。 “高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见少女左眼写着“跟踪狂”，右眼大红加粗加感叹号的“变态”，高文连连摆手，赶紧澄清：“只是亚瑟殿下看这么晚了，梅琳小姐你还没回来，所以让我出来找你的而已！” 伊缇的脑门上加了行“信了你的邪”的横批：“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问人问到的。” 闻言，伊缇左右张望片刻，从地上抄起一块装饰用的小石雕，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哦”，然后就准备表演一个骑士脑瓜碎大石。 高文苦笑着拦下，为难道：“你若不信的话，随我走一段便晓得了。” 好像感觉对方没有真的没有说谎，伊缇将信将疑地放下石雕，只揣在怀里，随时打算继续刚才的节目。 不过高文并没有给她一个继续的机会。 伊缇见证了第二重性别歧视兼引申的隐形种族歧视—— 是好不容易终于觉得眼熟的路，但和她刚刚所到之处，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境况截然不同，伊缇眼睁睁看着那些不知名的女性，陆陆续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她们迎面“偶遇”，忽略掉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伊缇，只负责脸红心跳地高文打招呼，再飘飘然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唯一内心毫无波动，反而快被蜜桃甜香薰傻了的伊缇，只能孤独地抱紧了她的小石雕，瑟瑟发抖。 ——即便高文套着人类的壳子，但他的灵魂一定是对人类型春.药成精！ 已经现场实锤了。 而注意到伊缇的眼神逐渐难以形容，感觉自己的举动好像反而起了反作用，高文摸了摸鼻子，决定放弃治疗，放飞自我。 唯独在伊缇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在英兰领馆前来回磨蹭，迟迟不愿意动身的时候，他才隐约多了几分欣慰。 至少英兰怀春少女之梦的亚瑟，在梅琳小姐心目中也不是什么好形象，心态平衡了。 虽然这样围观看戏也不错，但—— “梅琳小姐好像不喜欢亚瑟殿下呢。如果可以的话，请问，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不会跟殿下说的，以我骑士的荣耀起誓。” 高文单膝跪地，压下身子，与抱着小石雕蹲在地上耍赖的伊缇平视，再郑重平和不过的口吻。 能续一秒是一秒，伊缇认真顺着问题思考了一下，竟然没有列满她脑内的小本本，简直震惊她本人。 她第一次骗亚瑟，亚瑟提供了她和塞西特入城所需的一枚银币。 她第二次伪装了身份，亚瑟识破了，可也没有揭穿她，只是把“可疑人士”放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好吃好喝地供着，没有严刑逼问，也没有放任自流、自生自灭。 唯一能拿出来说道说道的正经理由，竟然只剩下……公开处刑一件事。 见伊缇嘟嘟囔忙的，半天没有举出一个例子，高文了然地摇摇头，转而接过话头，打破了略微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