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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躲在这儿啃面包?”徐承笑着调侃她。 “没有啦!”张谨解释着,“刚才看见圆圆哭,本想过去哄她的。”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不继续了。 徐承没琢磨过来她下句的意思,还是笑着道:“那怎么没过来,也许圆圆见了你,就不好意思哭了。” 张谨把捻碎的面包屑洒向河面,冲着河水一笑,“怕给你添麻烦呗。” 徐承扬了扬眉,表示不解。 张谨望向他,眼里灼热的光芒让他无法迎视,不得不扭头向着河流远处,河水曲折地向西而行,绕过山麓便蜿蜒不见。 “尊夫人好像不喜欢我。” 徐承心一颤,仿佛一直悬着的一盏铃被人“当”地敲了一下,震耳欲聋。 原来心里的担忧不无道理。 “怎么会。”他尽量让语气平缓,显得漫不经心,“她对你印象挺不错的。” “言不由衷。”张谨犀利地指出。 徐承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张谨吐吐舌头,却一点都不害怕,“老大,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们——我跟你之间是平等的,我当然有什么说什么啦!再说,”她凑近他一点,注意到他眼里流过一抹紧张之色,不禁微笑起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徐承一时接不上话来,隔了半晌才道:“看来是我把你们惯坏了。” 张谨得意地笑着,圆圆跑到她面前,掂起小脚从她手心里翻找面包残渣,她就把所有的屑一股脑儿倒到她的手掌里,满满一小手,圆圆满意极了。 张谨突然朝徐承扬了扬手上的水晶链,歪着脑袋,俏皮地问他,“这个,真是你太太送的?”岚岚在乍见手链时的异样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也勾起了她的疑惑,所以她当时就把准备要谢的话语给吞了回去。 徐承面色一滞,不理她,目光停留在水面上,仿佛压根没注意她在说什么,而张谨知道,其实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这样的反应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是那种见好就收的女孩,没有再追问下去,心里却因为某件事得到了证实而有种饱涨的欣悦。 “阿姨,没有粮食了,大鱼全跑了。”圆圆嘟着嘴跑到她跟前告状。 张谨把她抱起来,“没事,圆圆,咱们玩别的去!” 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盯在她脸上,对这个总有很多点子的阿姨充满了期待。 不远处,有个卖风筝的摊子,花花绿绿的风筝挂了两三排,气势磅礴。 “我们,放风筝去!”张谨握着圆圆的小手,脆脆地说。 那只很神气的蜈蚣风筝放上天的时候,立刻引来众多游客驻足行注目礼,“好家伙,这么大一个风筝放上天得费不少劲吧!” 风筝的倩影自然也落入了岚岚的视野,她带着笑容后知后觉地望向控制风筝的主人,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有艺术家气质的中年人,长发须髯,徐徐地往外放线,极富经验。在他的身旁,有三个人很和谐的站立成了一排:徐承,圆圆和张谨。 岚岚的心再次抖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怎么也撑不住却又不得不撑住。那令她痛恨的一幕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她眼前,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大多数旁观者都没有岚岚这般敏感,他们起身为风筝喝彩、鼓掌,只有于灵看出了其中的别扭,她貌似不经意地瞥向岚岚,在她脸上捕捉到了如此清晰的愤懑,一下子心如明镜。 在张谨的请求下,艺术家小心地把风筝的控制权转移到她手里,并作了悉心指点,张谨全神贯注地按照他的指导操作,风筝稳稳地停留在高空中。 圆圆握着两个小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高的大蜈蚣,神情比张谨还紧张,嘴里喃喃地叮嘱,“阿姨,小心啊!阿姨!” 徐承很想抱着圆圆立刻回到妻子身边,但他几乎可以肯定,一旦他那么做了,圆圆嚎哭的劲儿一定会比刚才遭岚岚打屁股更甚。 他朝岚岚的方向放眼望去,依稀仿佛看见她低着头,手上在忙碌着什么,似乎注意力完全不在热闹的这一边。 他还是尝试努力,弯下腰劝女儿,“圆圆,妈妈在等我们呢,咱们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圆圆使劲摇头,看都不看他,眼里只有美丽的蜈蚣。 徐承长吁一声,只得象木头一样继续杵在原地。 美女放风筝,部门里的几个小伙子都坐不住了,相继跑来,想帮个忙。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最后连艺术家都在不知不觉中退场了。 不知哪里吹来一股劲风,张谨只觉得手上一紧,蜈蚣仿佛要摆脱控制似的,手感蓦地沉重,心一慌,便使劲往身边扯,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哎,不能拉,快放!放!” “斜啦!蜈蚣斜啦!小张赶紧往左边跑哇!” “稳住,别动,先稳住再说!” 在各种相异的意见中,风筝终于承受不住众人的热情,啪地断裂了!美丽的蜈蚣在天空里稍作停留后,开始飘飘悠悠地往下栽。因为放得实在高,它下栽的角度绝对不会是河畔这一群人触手可及的范围,而是直接往半山腰的方向而去,似乎要就此隐没于山林。 最先发出声音来的自然还是圆圆,没有任何悬念的,她又开始大哭了! 张谨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来安慰被自己惹哭了的小朋友,可圆圆是如此的公平,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外人而给几分面子,伤心得眼泪哗啦啦象泄了闸的水似的往外喷,搞得她理屈词穷,手足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