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镇上琐事
工地上还有事要安排，杨老四交待完注意事项，将宅子钥匙交给榴花就离开了。 娘儿仨去前院安顿，虽是住在下人房，可也比陶家村的屋子要好上许多。 放好行礼，曹氏和天宝留在宅子里打扫归置，榴花去镇上购买米面油盐酱醋等日常生活必需品。 粮铺里顾客买的米面多，伙计是可以帮着送上门的。因此，榴花先去以前光顾过的粮铺买了五十斤米，二十斤面，付过定金，告诉掌柜的地址，然后再去置办其他的东西。 油盐等调料在杂货铺里能买齐，榴花两手拎一堆东西准去市集带些食材回去开伙。 市集永远是最热闹的所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叫唤声交织，形成一支极具生活气息的欢乐交响曲。 然榴花今儿一进入市集，就看见了不甚和谐的一幕。 “死疯子，又来吃我的西瓜，打死你个臭流氓。” “打死他，没疯之前坑蒙乡邻，疯了后强抢偷拿，这一世都是个祸害。” “打死你，打死你。” 市集入口处，两旁皆是卖水果瓜菜的，此时小贩们叫嚷着，纷纷用已经腐烂的瓜皮菜叶往路中间砸，而地上则趴着一个衣裳褴褛，头发蓬乱如草窝的人。 此人面前有一个砸开的西瓜，他用手掏出里面的红瓤死命往口里塞，全然不顾小贩们砸来的瓜菜等物落在身上。 榴花眼见这一幕，皱了皱眉，不悦地向身旁一个卖菜瓜的妇人问道：“婶儿，这人一看就是个疯子，你们为何要这样对他呢？” 卖菜瓜的大婶闻言，跺着脚解释道：“小姑娘，你不是住镇上的吧！你有所不知，这人没疯之前可是个地痞流氓，专门欺压乡亲们，可恨的紧。前段日子这帮无赖得罪了有来头的主，一伙人被那人当街全杀了，唯独让他逃了出来。这混账东西估摸是被当时的情况吓着了，打那以后就疯疯癫癫的，家里人也不管他了，任由他整日在街上晃荡。这厮看见能吃的东西上去拿起来就吃，大伙也是气得没办法才如此。 听完妇人的话，榴花将同情心收了起来。 多行不义者必自毙，镇上的这伙地痞平时作恶多端，横行已久，没想撞到了詹衡熠这尊大佛手上，被一网打尽。而这条漏网之鱼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从此成了疯子，并为家人遗弃，正所谓是善恶有报，此种结局，正是他往日种下的恶果罢了！ 反观周围的摊贩，嘴上是喊的凶恶，可扔出去的只是些烂瓜皮菜叶，看起来埋汰，却不会伤人分毫。 为表达自己的歉意，榴花向妇人称了两条菜瓜。 “小姑娘，我这菜瓜我可是远地方来的新品种，生吃，炒着吃，或是用白糖白醋辣椒面凉拌着吃都行。”妇人是个大方的，一面麻利称菜瓜，一面高兴地说话。 榴花接过菜瓜，把钱递给妇人，笑着道：“行呀婶儿，我要是吃着味儿好，明儿还来你这买。” “保管你明儿一准来。”妇人接过钱去笑道。 这时，地上的疯子将整个西瓜瓤全吃完了，爬起身打着饱嗝朝周围叫骂的人咧嘴傻笑。 榴花投过去一抹厌恶地目光，提起东西快步朝前走了。 宅子里锅碗瓢盆等物都齐全，因而榴花买够今日所需的菜回去就行，除了应季的新鲜蔬菜之外，另外鱼，肉，蛋都买了一些。 回到宅子，曹氏也将灶房收拾了出来，锅碗等物擦得干干净净。 过了一会，粮铺伙计把米面也送了过来，晌午就能开伙做饭。 吃中午饭时，天宝看见鱼和肉很开心，来镇上住能吃的这么好，还住在这样好的宅子里，一点也不怀念陶家村了。 下午没什么事做，曹氏在镇上也不认识人，就想着去瞧瞧杏花，算算日子，杏花怀身子也快六个月了，她这个做娘的还没去瞧过呢！ 去瞧二姐，天宝倒是很乐意。 榴花不想看见许老婆子的臭脸，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为了杏花，只得勉为其难地陪着曹氏一起去。 去见亲家不可太马虎，曹氏把头梳得光溜整齐，穿上今年新做的衣裳，看着比平时精神了不少。 娘儿仨锁上宅子大门，去铺子里买了些礼品，然后奔许家而去。 许家人都在，许婆子不敢怠慢曹氏，笑脸相迎，一到榴花这，脸上就立刻冷了几分，目光里还带着厌烦。 榴花浑不在意，反正来也不是为了瞧她，礼貌性喊过人后，就只管和杏花坐在一处说话。 杏花的肚子大了起来，行动不如以前方便，但面色红润，孕期应当不是很辛苦。 天宝和许平常倒是合得来，许平昌陪着曹氏说了会话，就领着天宝去院子里玩耍，让姐妹俩安心说话。 “姐，你肚子里的宝宝乖不乖？”榴花看着杏花的肚子问道。 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道：“乖着呢，就偶尔翻身时会踢我两脚，平常倒是很少闹腾。” “呀，这么安静，那一定是个小淑女。”榴花把手掌贴在杏花的肚子上，想看看有没有胎动。 一旁的许婆子听见这话，脸立马黑如乌云，不顾曹氏这个亲家在场，出言斥责起来：“榴花，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姐妹俩感情好，怎么还咒你姐怀的是女娃。” 榴花脸色一僵，立刻反应过来这句前世很平常的一句话，在这里是犯了大忌的，只是话已出口，唯有想办法减少摩擦。她略想了想，带笑赔罪道：“对不起，亲家娘，我年纪小不懂事，一时说错话，你别介意。” 许婆子还是拉着脸没搭腔。 曹氏见状，笑着对许婆子道：”亲家母，你长相富态，看着就是个有福的人，儿孙的孝敬不会少。再说杏花怀的这胎肚子尖，一准是个男丁。榴花年纪小，哪里懂这些事，你别跟她计较。“ 许婆子的脸色这才稍缓，瞟榴花一眼，转过去跟曹氏说话。 杏花看着榴花尴尬的表情，暗里捏了捏榴花的手安慰她。 榴花一笑，表示不要紧，并带着歉意对杏花说：“姐，对不起。” 杏花轻轻摇头，在榴花耳边悄悄道：“女娃贴心，我和你姐夫也希望头胎是女娃。” 姐妹俩相视而笑，一切意会。 许婆子正在跟曹氏答话，看见姐妹二人的小动作，眼风扫了过来。 曹氏看见杏花孕相不错，日子比雪花过得舒心，总算安心了些，遂提出告辞。 “娘，你多久才来一回，话都还没说上几句，怎地就要走？”杏花赶忙扶腰起身，拉住曹氏挽留。 “你慢着点，肚子都这么大了，怎地还是这样冒冒失失。”曹氏责怪了一句，又对杏花道：“娘今儿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天宝要去学堂里念书了，他还小，一个人住在学堂里让人不放心，我和榴花都搬来镇上住，好方便照顾。” 杏花听了，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啊，娘，咱天宝要成读书人了？” 曹氏露笑点头。 “娘，那你们住在哪里？找着地方了没？”杏花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关心。 曹氏看了榴花，答道：“榴花之前的那个东家在镇上置办了一座宅子，要找人看着，我们就住在那宅子里头，帮着打扫屋子，每个月给开工钱的。” 杏花闻言，满脸喜色，“太好了，娘，小妹，往后我就时常能过去瞧你们了。” 许婆子这时把脸一板，训起杏花来：“平昌媳妇，你大着肚子怎能去外面乱跑？大街上人来车往，万一冲撞到你，我许家的香火不就得断了？” 杏花脸色一暗，有些闷闷不乐。 榴花扶住杏花往椅子上按，笑着宽慰道：”二姐，你放心吧，我们只是帮着看守宅子，平时并无多少事情要做，往后我们常常过来瞧你便是。“ 杏花听见，遂又高兴起来。 曹氏嘱咐了杏花一些怀胎后期应当注意的一些事，领着榴花和天宝回去了。 待送走曹氏娘儿仨，回到屋内，许婆子支开杏花和许平昌，对许屠户道：”当家的，你刚才听见没，他们家都能供起一个读书人了。“ 因来的是曹氏，许屠户招呼客套过后就是陪坐，甚少答话，这会儿听见许婆子的话，顾自沉思没言语。 许屠户没搭腔，许婆子自言自语往下说：”哼，一个小姑娘家心眼就那么多，只顾着自家好，能帮扶一把却死都不肯帮扶，这样的闺女将来嫁到别人家，那家人祖上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许屠户看许婆子一眼，缓缓道：”算了，榴花能赚到银子是她的本事，咱们犯不着眼红。杏花脾性好，只要她不是一心顾娘家就成。“ 许婆子听完许屠户的劝说，心中对榴花的恼恨非但未减少，反而更加确信榴花不肯把许秀芹介绍去东家身边做事，是怕闺女抢了自己的风头，捞不到好处。 她想啊，榴花现在又弄了个帮东家看宅子的差事，这样的事是个人就能做得来，如果把这份差事交给闺女的一家人，那闺女就不用再去工地上吃苦了。可那死丫头就一心想着自家人赚银子，一点都不肯帮扶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