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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黎荀落十七,钟携二十。 岁数不大,却无法无天的可以,自觉知道了一切世事无常,疯狂到全世界都要给她们的无知无畏让步,那也是黎荀落这一辈子当中做过的第一件,没有经过父母同意,在自己独断的意识之下做的一件大事。 在五月二十一日十八岁生日的当天,她拿着相关的证件,和当时也不过二十的钟携领了证。 那时候俩人还都没什么钱,浑身上下加起来一共也就四五千,不少还是黎荀落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后来果不其然东窗事发,黎荀落放学的时候被父母抓回了家里。 初时黎荀落父母拿这事儿就当是个笑话,以为最多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谁都没想到黎荀落能咬死不肯,给她爸妈气的扬言不离婚就要和她断绝关系。 当老师一辈子‘唯我至上’惯了的父亲更是抄起了一边的拖把,把黎荀落给打的脱了形,跪都跪不住,第二天一大早,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和钟携离婚。” 黎荀落父母气的要和她断绝亲子关系,甚至签下了不知道有用没用的断绝关系协议书,还一起去了派出所,办了户口迁移手续。 被扫地出门的黎荀落仅仅用了短短一天就收拾好了行李,伴随着门旁母亲气急败坏的眼泪,踩着一条自以为的康庄大道出现在了钟携家门口。 黎荀落还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早就已经疼的连走路都要不行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也就是‘钟携还在等她’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她走到终点。 也是因此,在她见到钟携满是焦急的脸时,如释重负般喊出‘姐姐’两个字的那一瞬间,钟携瞬间那破碎的表情,和眼中那几乎崩溃到无法容忍的心疼就那么刻在了她脑海深处,一直就如同在一片废土上挣扎着盛开的花一样,撑了她这么多年。 * 黎荀落坐在那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窗外的阳光落下,屋内开始肉眼可见的变黑,她才伸出冻得没什么知觉的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的很快,一个干练的女声瞬间从那边响起,爽朗的笑了笑,说道,“落落?什么事儿?” “君姐,是我。”黎荀落低低的喊了一声,对面的正是成君,也就是朱霜女朋友。 成君和朱霜家里都算是有钱的,从祖辈那时候就起来了,父辈虽然保守不经事,但她们两个却是从小混着长大的,一个比一个人精。 两人在一起挺多年,又都是特独立的人,也都没什么成家的念头,却也都洁身自好,自觉不干什么拈花惹草的事儿,就这么不慌不忙的谈着,当时得知黎荀落十八没到就结婚的时候,还取消过她好一阵子。 听见黎荀落这么一声,成君那边停了一会儿,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周围安静了不少,语气还是笑着的,说,“知道是你,怎么着,有事儿找我?” “想请你帮个忙。”黎荀落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怪不好意思,鼻子有点囔囔的,吸了吸鼻子才说。 “说吧。”成君那头笑了声。 “——是关于《猎王》这部戏。”黎荀落看着自己呼出的一口白气,抿抿唇接着说,“我想进编剧组……” “可以。”成君那头一口答应,紧接着就敲下了时间,“你这两天养身体,不忙了我带你过去走一圈看场。” “还有……”黎荀落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说道,“我记得《猎王》里头,主角是有个戏份挺少的妹妹的,是吧?” “对。”成君说,“功课做得不错,了解的挺足啊?” “嗯,了解过。”黎荀落也一点没否认——事实上,往后几年,钟携拍摄过的所有的戏,大多她都有详细的了解过。 她甚至可能比导演本身更加要了解戏的本身,毕竟那是经过了无数观众测评后,得出的最后的结论。 成君那边问,“怎么样,对这个角色你有什么看法?” 黎荀落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说,“这个角色,如果暂时没有定下演员的话,我想试试,可以吗?” 成君听这话果然是愣住了,好半晌才说,“……你没烧糊涂吧?” 过了好一会儿,黎荀落才说,“没有,君姐,我是认真的。” 成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行,等着,我去问。” 虽然成君说是去问问,但是这事儿也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 黎荀落松了口气,把手机挂断扔到了一边儿,多多少少都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其实她看着岁数小,面儿上也就像是个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但其实也就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骨子里到底有多倔。 拗起来有多让人想打自己,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诸多错误。 性格本身的问题或许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但却是可以努力尝试一点点变化的。 黎荀落想着那道几乎是同时刺在了钟携心口,和她眼中的刺青,手指还是轻微的颤了颤。 * 《猎王》的主演定下的人选是钟携,上一世的主演也是钟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选并不会出现什么变动,而黎荀落刚才所说的女主的妹妹,则是主角养父的亲生女儿,贯穿了女主一生,几乎女主的所有变化,归根溯源都是因为这个妹妹而起,只是虽然身份中药,但镜头比重却不多,而且戏份很少,算是一个挺重要,但是又不那么重要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