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带着这样的念头,被太宰治抓住手腕的童磨连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如他所料的是,未过多久,眼前男人的身影便伴随着半空中响起的有些缥缈的琵琶琴弦振动的声音一并消失了,只留下童磨一个人站在了空荡荡的树林间。 我居然被丢下了啊。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童磨的脸上也透出了些许失落。不过就如他之前所料想的一样,太宰治之所以会消失,显然是被鸣女那家伙拉进无限城直接跟鬼舞辻无惨面对面对话去了。 明明我对接下来的展开也有一点好奇的呀 第34章 鬼舞辻无惨毫无意外地透过了童磨的眼睛发现了太宰治的存在。在彻底撕破脸皮之后,太宰治便不会再掩饰自己可以屏蔽掉鬼舞辻无惨感知的事实,而鬼舞辻无惨倒是也没有特意地去寻找过太宰治的下落 背叛者这种东西,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不过是在几百年的岁月里东躲西藏,在他看不到的阴影当中苟延残喘罢了。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提及都是对他们过分的抬举,他当然不会分心去应付,只是如果那些家伙不长眼地撞进了他的地界,鬼舞辻无惨也不介意稍稍抬起手指将他们彻底碾碎。 总之一切都取决于他的心情,至少鬼舞辻无惨是这样认为的。 好久不见了。穿着沙茶色大衣的男人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大约是立场已经彻底明确了的缘故,在面对无惨的时候,他不再带着任何一丁点敬意。 这种仿佛熟人之间寒暄的语气简直让鬼舞辻无惨觉得有些反胃。 翻开眼皮瞪了太宰治一眼,无惨却在那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有恃无恐这样的感觉让无惨很是不爽。 你真敢出现在我面前啊。沉着声调,鬼舞辻无惨开口,语声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倨傲。 既然是您的邀请,我当然该来的。太宰治轻偏了下脑袋,语气随意地应了声:况且我也有些想念鸣女小姐的琵琶了。 这样的态度在无惨看来无异于挑衅。于是他索性也不打算继续与太宰治在言语上拉扯什么了,毫不犹豫地,他的血鬼术直化成了棘鞭朝太宰治的方向袭了过去。 那是鬼之始祖的力量,在血鬼术的强化之下,这样的攻击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绝非常人所能轻易抵挡的。 但很可惜,即使使出这样招数的人是站在所有鬼顶端的鬼舞辻无惨,血鬼术的强化效果在太宰治的面前也是不奏效的这也是之前太宰治可以侥幸在无惨的攻击下存活下来的缘由。 可那个时候,虽然强化的力量被削弱了大半,棘鞭打在身体上的时候,总归还是会给太宰治造成一定的伤害的但现在的太宰治早就与那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在获得了王权者的力量之后,鬼舞辻无惨的攻击甚至没有办法稍稍近他的身。 这实在是鬼舞辻无惨始料未及的状况。或者说在他命令鸣女将太宰治拉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脑海里就只有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背叛者直接处刑这一件事情,可眼下的境况却在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那个家伙不仅没有被撕成碎片,甚至还一脸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无惨所能感受到的,大概只有源自内心的盛怒了。 可不管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有多么凌厉,太宰治总能轻描淡写地随手化解掉,这样不可思议的境况让无惨也不得不陷入了思量当中。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那家伙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还是说正因为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才会对与他对峙这件事情有恃无恐吗?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种情况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简直就是对他身为鬼王的尊严最无情的践踏,毕竟他从未想过,这个之前一直低伏在自己脚边上的家伙居然有朝一日会这么堂而皇之地与他抗衡。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这样的攻击不会觉得疲惫吗?轻扬起眉梢,太宰治的声音极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要夺走他所有感知的能力似的,在对上那双鸢色眼眸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无可控制地感受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无惨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只是论实力的话,在过往的岁月里,鬼舞辻无惨也并不是没遇到过能将他按在地上摩擦的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好端端地活了一千多年。 这多亏了他在某些方面的特殊天赋。 虽然在很多情况下,因为过分傲慢的性格,他总是会忽略身边潜藏着的某些危险,但总体来说,当他感受到身边存在的某些东西的确会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时候,一向带着的傲慢就会瞬间被他丢到一边。 鬼舞辻无惨从来都不觉得逃跑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要能够活下去,做出必要的退让和取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像在几百年前被那个带着花札耳饰的剑士险些逼上绝路的时候一样,鬼舞辻无惨不光会选择用相当苟且的姿态逃避掉那个家伙的追击,甚至还为了避免再次遇到那样的境地而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直躲到了那家伙死掉。 那个家伙虽然已经死去了,但那家伙的日轮刀在鬼舞辻无惨身上留下的刻痕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而当太宰治不经意间对着他做出了少许反击的动作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痛感忽然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在那个脸上带着寻常神情的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死亡的威胁。 于是鬼舞辻无惨甚至没有去思考这中间的缘由,总之既然这个人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而他又没办法将他抹消掉,那么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 逃离这里。 接收到鬼舞辻无惨传递来的消息的时候鸣女也不由得有些惊诧,但她还是依照无惨的想法用自己的琵琶将无惨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当然,鬼舞辻无惨并不会轻易地放过那个让他如此慌张的家伙。 那边的战场就交给上弦们吧。他向鸣女这样吩咐着。 在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之后,无惨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未等他彻底冷静下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无惨的瞳孔顿时不由自主地一阵震颤。 您看上去好像很慌乱的样子啊,步调这样焦急,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吗?穿着蓝色狩衣的付丧神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鬼舞辻无惨的身后。 只是这种程度的家伙的话 无惨毫不犹豫地冲背后的三日月宗近发动了攻击,可他的攻击却并没有如意料当中的一样击中那家伙,因为在他动手之前,三日月宗近便借着时空之间的通路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取而代之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发如火焰般艳烈的男人。男人的身体也完全如火焰一样烧灼着,当他靠近的时候,无惨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被炽热的太阳照射着一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这个情况明显有点不对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鬼舞辻无惨再次催促鸣女将自己送离,可不管他怎么用意识与那家伙对话,却始终没有收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你在做什么啊!鸣女!鬼舞辻无惨终于忍不住惊叫出了声音来。 遗憾的是,就连这样的咆哮声也没能传递进鸣女的耳中。 好不容易才再次碰到了,鸣女小姐却一直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样的冷淡真是让人有点难过呢。琵琶的声音还未落下的时候,穿着沙茶色大衣的家伙竟突然出现在了鸣女的面前。 鸣女不由得有些愕然。她的血鬼术可以掌控着无限城内所有的空间,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外界的空间也扭曲掉,也正因如此,她才可以随意将任何人和事物在不同的空间当中来回传送。 按照常理来说,在无限城当中的人也只能任由她来移动才对。 可鸣女从来也不记得自己曾把太宰治挪到自己的面前。 其实我一直觉得鸣女小姐是很特别的存在。鸢色的眼睛如同深沉的水潭一样,如同太宰治的声音一样没有多少波澜,让人无从分辨其中带着的情绪:毕竟我的异能可以抹消掉一切非自然的力量在我身上的作用,但鸣女小姐的血鬼术却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鸣女轻垂着头。她当然不会去理会太宰治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比起那些,她更在意的当然是太宰治为什么会不受自己控制地出现在这里。 琵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可眼前穿着沙茶色大衣的家伙却始终纹丝未动。 鸣女小姐就这么不想我靠近吗?太宰治轻眯起了眼睛,他迈开步子往鸣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嘛,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一面走着,太宰治的唇角缓缓向上勾了起来:对于我的能力而言,能消除掉一切触碰到我身体的异能,之前鸣女小姐将我拉进无限城的能力大概是因为没有真的触碰到我吧。 只是将空间折叠什么的,这类的事情我也不太能理解,总之即使我站在鸣女小姐控制着的无限城当中,我的异能本身也没有被触发。 因为我并没有触碰到名女小姐你的血鬼术本身。 那么如果我触碰到了,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太宰治停在了鸣女面前半臂远的地方,他蹲下了身子,向前稍微凑了凑:如果我触碰到了鸣女小姐本身,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在失去了你的控制之后,这座扭曲的无限城会变成 指尖缓缓向鸣女的肩头靠着,太宰治几乎是贴在鸣女耳侧,和着缓缓的吐息声一字一顿地这样说道: 什么样子呢? 第35章 无限城崩塌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还在试图从周防尊的手下挣扎逃生。虽然并不清楚这家伙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总看着面前那一团仿佛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的空气的时候,本能的求生欲告诉他,这家伙他应付不来。 然而鬼舞辻无惨还没得出空闲细想为什么鸣女那家伙会突然失联,身边木质构造的建筑就开始无可避免地进入了崩坏的状态。无惨倒并不是躲不开那些向他砸来的倾颓的墙壁,他只是觉得震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啊! 站在地面上的时候,看着那一团烈焰朝自己烧了过来,鬼舞辻无惨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当鬼当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困窘的境地啊,就算是当年被凶神恶煞的日呼几乎逼上了绝路,鬼舞辻无惨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无力。 但当周防尊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向他靠过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内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冰冷到让他绝望的念头。 搞不好真的会死掉。 这可能就是王者身上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吧。尽管鬼舞辻无惨姑且也算站在众鬼顶端的王者,可论及气场的话,在这种实力至上的场面下,他实在也逞不出什么威风来。 总之比起气场什么的,先想想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格的。 在逃命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可以说完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只要能够顺利逃脱,就算直接裂成一千八百块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但问题是周防尊的火焰攻击完全是范围攻击,就算他裂成一千八百块,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就是从整体烧烤变成了切片烧烤而已。 鬼舞辻无惨觉得这样不太行。 他开始尝试着疯狂呼唤自己的其他下属来给自己挡刀,反正他当初也只是为了方便寻找蓝色的彼岸花以及应付那些惹人厌烦的猎鬼人才创造出这么多工具鬼的,眼下既然他遇到了麻烦,把那些工具拿过来用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然而鬼舞辻无惨的呼唤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一个瞬间,无惨赫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所有鬼的控制权一样。 鬼舞辻无惨整个鬼都惊呆了。 所以难道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手下所有的工具鬼都死绝了吗? 事情当然不是那个样子的。 除开原本就在无限城里工作的工具鬼们在无限城崩塌之后都得到了地面上埋伏着的鬼杀队士的热情迎接之外,分布在其他地方的鬼们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无限城这边发生了什么。 因为鬼舞辻无惨的心音根本没办法通过残留在他们体内的细胞传递到他们的脑中。 这就是所谓的干涉了吧。太宰治按着鸣女的肩膀:对于那位大人而言,今夜大概会无可避免地走向终结了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鸣女微扬起头,于是额前的头发便自然向后垂了去,面上那只狰狞的独眼顿时显得格外清晰。她紧紧地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似乎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呢。太宰治轻耸了耸肩:只不过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希望我成为救人的一方,虽然我到现在也没办法理解那样的事情到底能让我感觉到什么,可如果能够让那位大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这个世界上应该会有很多人得到救赎吧。 太宰治的语调听上去像是在叹息一样,尽管他的唇角是微微向上扬起的。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忽然用那双鸢色的眸子对上了鸣女的视线。 你也一样。 我? 鸣女下意识地发出了满是惊诧的声音。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了,也不记得自己的琵琶弦上究竟沾染过多少足以让人麻木的血腥。在她觉醒了血鬼术开始,在她可以操控那样一座巨大的无限城开始,她就一直被鬼舞辻无惨留在身边当所谓的近侍。 鸣女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很多人面临灭顶之灾,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属于正义的一方,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去的话,总是会堕入地狱的最底层的。 左右已经无可救药了,那么除了跟在那个男人身边助纣为虐之外,她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救赎?她这样的存在有什么资格得到救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