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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顾怀生暗地里吩咐人去查他的家人。 找到马德才岳丈家时,他岳丈全家已经遇害,府宅被烧,探不出痕迹。 卫无没有放弃,在周围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得周围街坊邻居说,那马夫人和她儿子早几天走了,府宅被烧的那日她们母子不在。 最后几经辗转打探才找到她们母子的居所。 原来马德才的夫人听说丈夫出事后,就警惕的感觉到,自己大概也要有难,马德才替背后之人敛财的事儿,夫人多少也是知道点的,于是赶忙带着儿子从娘家走了。 过了几日,她得知了娘家人惨遭灭绝,痛心的同时,更是知道,有人在追杀自己。 更加不敢露头了。 顾怀生费了几番周折,终于在七八天前得知了马德才妻儿的消息,派了卫无带人前往。 马德才的妻子也算有点头脑,躲在了一艘渔船上偷偷出了青城郡,到了厢城。 离上陵依旧还有些距离。 卫无得令后带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搜查,碰到马德才妻女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在追杀她们。 于是出手保下了她们母女,悄悄带回了上陵。 顾怀生走的时候,也派人悄悄的将马德才带到了上陵一处郊外别苑里。 马德才见到妻女狼狈的样子,还有七岁儿子哇哇大哭,一直述说有人要杀他们时,终于动摇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于是供出了他背后的人,工部尚书,白德鲁。 他娓娓说出了和白德鲁的渊源。 十三年前,他还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庶吉士,那时的他,已经在翰林院熬了八年。 他草根出身,苦读多年,在母亲和妻子的供养下,终于考上了进士,又经过考核,入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 他以为自己风光的日子来了,能光宗耀祖,为家人带来好日子。 他满心欢喜的去了翰林院,可是,却被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第一天他就受到了同僚的捉弄,他无权无势,上头没人,家里没钱,只靠着那一点微薄的收入供着一家,母亲年纪大了,身体抱恙,时常吃药,所以开支一分一毫都要精打细算。 上陵什么都贵,他挥霍不起,连请同僚吃次茶都吃不起,他上头还有一个老编修,似乎对他这幅寒酸样子尤为不满,处处刁难于他,就这样,他开始了在翰林院的苦熬。 他经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杂役小厮,被人呼来喝去,想学一点东西,都是背着人偷学。 没钱打点,也没人教,他每月的考核都没达标,他想外放做个县官都频频被驳回。 熬了八年,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恰逢母亲病重,他急需一笔钱为母亲治病,但是每个月的俸禄早已用光,他捉襟见肘,便厚着脸去跟同僚一个个借。 钱没借来,借来的是一堆不屑的嘲讽。 他笑了,都说翰林院文人雅士最为多,能入了翰林的个个都是才学斐然,可就是这么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地方,却充满着人性的冷漠。 他绝望之际,蹲在翰林院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痛哭,二十好几的人,哭的压抑无助,拼命捂着嘴,不让声音泄露。 不然,会得来更多的嘲讽。 他不敢回家哭,家里还有憔悴的妻子和病重的母亲等着自己,在她们眼中,他是天,天不能塌。 他只有坚强。 恰逢白德鲁有事儿去了趟翰林,内急去如厕,回来时,途径偏僻,听到了马德才的哭声。 白德鲁很擅长攻心,刚好他也想在翰林院培养一个自己的人,于是他施以援手,让马德才记住了他的恩,然后暗地里稍稍帮他打点一番,马德才终于迎来了第一考核通过,此后官途开始了逆转。 而这一路上升的条件就是,终身为他做事,不可背叛,如遇不测,皆是天意。 马德才那时穷怕了,被欺怕了,果断的答应。 此后他步步高升,得到了青城郡郡守的位置。 到了那个位置,他拼命捞金,只是捞来的却没多少进了他的口袋,都给了白德鲁。 即使这样,即使知道不对,他也心甘情愿。 他要做人上人,再也不要被嘲讽欺辱。 白德鲁早先答应过他,只要他出事,他的命必定保不住,但是却必定会帮他保住妻儿,延续香火。 马德才信了,这一路走来,白德鲁恩威并济,对马德才说,他就是恩人一般。 他不觉得白德鲁利用自己有什么错,是他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的,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守着承诺,到死都不愿供出白德鲁。 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想到,事刚败露,白德鲁就背信弃义,追他妻儿,赶尽杀绝。 一直以来,和马德才接轨的都是常明,白德鲁的护卫兼亲信。 第349章 怪我,怪我 除了白德鲁,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便不知了。 顾怀生看完手中一份认罪状,还有一封悔改书时,眼眸微深,将信收好放起。 又和卫无叮嘱了些后续事宜,将目标转移,现在全部盯着白德鲁。 撬开一条缝儿了,很快便可以撬开第二条,第三条…… 两人一谈就没注意时间,顾怀生出书房时,夜空的明月弯如银勾,月光皎皎,已经是子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