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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淞斥道:“不管是谁生的儿子,总归是你的儿子,霍家添了后嗣,便是天大的喜事,你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拿出个为人父亲的样子来!” 霍泽道:“你答应过我,以后我可以休了她的!” 霍淞沉下脸:“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说着眼睛望了一眼宗荟,宗荟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我可没兴趣听你们兄弟谈这些,时候也不早了,我回房睡去了,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谢恩呢。” 见宗荟和婢女们都走了,霍淞方缓缓道:“你如今脾气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霍泽将脸扭过一边:“大嫂出身高贵,又美丽贤惠,温柔体贴,你自是不能体会我的苦楚。” 霍淞道:“刘梦蝶出身难道不高贵?何况你现在姬妾成群,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嫡妻与妾室能一样吗?”霍泽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满脸愤愤不平:“那天我听母亲说,兰陵公主年将及笄,太后正考虑为她招选驸马,父亲有意请求太后,让她把公主指婚给霍凛。” “母亲告诉你了?”霍淞一愣,随即了然:原来你是为这个不舒服。” “这么说你也早就知道这事,却不告诉我!”霍泽大为气愤,手指向门外:“霍凛算个什么东西,他怎配得上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 “击溃吐蕃和吐谷浑,霍凛功不可没,据说他现在在军中越来越得人心,许多士兵都誓死追随他。父亲视他如同左膀右臂,说他是天生的将才,也是天生的勇士,有他在身边,就没有打不胜的仗,所以才想求太后,将兰陵公主许配给他,算是一种褒奖。”霍淞极力压抑着满心的嫉妒,淡淡的说着,最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这婚事并不恰当,我会好好劝说父亲的,太后那里,我也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他身为霍家长子,娶的也不过是大燕的远支宗室,兰陵公主宗熹是先皇唯一的公主,皇后亲生,身份尊贵无比,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霍凛坐上这个驸马的宝座? 霍泽心里稍微好过了点,想起一事,又道:“还有,太后和皇上赐我西凉侯的爵位,我总觉得别扭,我很不喜欢这个‘凉’字,霍凛的襄远侯听起来就顺耳得多。” 霍淞瞪他一眼:“西凉侯怎么了?凉州大部分土地曾被吐谷浑侵占,现在父亲击败了他们,又夺回来了,所以封你为西凉侯,这也是彰显父亲功劳的意思,至于襄远侯,襄者,助也,霍凛现在不是远在西疆辅助父亲么?你那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霍泽听他一席话大近情理,便不作声了。 “你自小跟霍凛不合,一丁点小事情,都要争个长短,现在他可是风头正劲,要是随父亲攻打西域再立功,指不定太后怎么褒奖,父亲怎么倚重呢!你再想跟他争,也得做些什么让父亲对你刮目相看才好。”霍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袍袖轻拂:“我去陪陪母亲去,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罢。” 午后冰轮在正殿召见内阁辅臣以及兵、户两部尚书,商议攻打西域诸事,待众臣一一退出时,已是落日熔金,天色将暮。冰轮坐得久了,稍觉疲乏,信步踱至殿外长廊上。 那长廊是绕着整座宫殿而建,曲折迂回,仿佛长龙临水而跃。极目远眺,广圣湖万顷湖光,平静如镜,一道道火红的霞光从天边迸射而下,倒映在宝石蓝的湖面上,犹如一幅绚烂夺目、摄人心魄的美丽画卷,连两岸的垂柳,也像是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冰轮扶栏而立,看着那彩霞一点点黯淡下去,不知在想着什么。有小内监悄悄过来,在高贤耳边低语几句,又轻手轻脚退下了。 高贤走近冰轮,轻声道:“太后,宸主子来了。” “唔。”冰轮慢慢回转了身子:“让她先去书房候着罢。” 书房是万方清和最为机要隐秘之地,莲真平日亦鲜少驻足。与书房相连有一暖阁,里面不如外间阔朗大气,但亦陈设着柜格、香几等精致的紫檀木家具,和美玉、象牙、点翠等材料雕琢而成的珍玩文具,奢华又不失风雅,窗前设有暖炕,隔间安置有御榻,冰轮公务之余,一般在此地小憩。 莲真第一次来此,不免有些新奇,绕着室中转了一圈,打量着墙上的花鸟山水挂屏,见案上有宋徽宗赵佶所书《毛诗》,又拿起来赏玩了一回,最后走到御榻前,摸了摸床上的衾褥,回首好奇的道:“你有时也睡这里吗?” 冰轮笑了笑:“你不在的时候,我才睡在这里。” 莲真知她不怀好意,俏脸瞬间如被胭脂染透:“乱说!” 冰轮却又正经起来:“万方清和以前也是太宗、仁宗皇帝在西苑的寝宫,整座宫殿,一共有九张龙床,你到目前为止,已经看过了两处了。” 莲真道:“是为了怕人行刺吗?” “嗯。” 莲真垂下目光,恰巧高贤领侍膳的内监进来摆放晚膳,两人便都不作声了。不一会儿,杯盘碗盏安放齐备,大小十几品御膳珍馐在炕桌上一一排开。 冰轮欠身在炕上坐下:“你过来和我一起吃点?” 莲真道:“我已经同母亲和姐姐一起用过晚膳了。”说毕走过去,一眼看见桌上有一道蒸蟹,极是肥美诱人,便道:“这个可不许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