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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听秦孤桐豪情万丈的许诺,顿时惊喜过望。哭成小花猫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怀期盼的望着萧清浅。 萧清浅瞧着一大一小,无奈而笑。抬手将霜华剑举到梨花面前,手腕微微用力一震——“铮!” 剑刃从鞘中跃出半尺,月华映照,寒光四溢。 梨花目瞪口呆,长大嘴巴,愣了许久,一把抱住秦孤桐的脖子,哭笑喊道:“把牛爷打趴!” 因萧清浅发威,梨花登时信心百丈。小丫头抬袖抹抹泪珠,伸手指着路,说道:“我和哥哥给三爷送饭。哥哥说,他扭了脚今天没有练武,怕冯师傅担心。我们去看冯师傅,冯师傅喝醉趴在地上,我们就使劲把他搬上床。太重,还没搬上去,门就噗通趴在地上。牛爷带人,要抓冯师傅。哥哥不许,那些人上来打哥哥,一巴掌把哥哥打,撞在地上…呜呜,哥哥…” 秦孤桐一听,明白此事其实与虎子梨花无关。牛爷是找那冯师傅麻烦,虎子不过仗义阻挡。却不知那牛爷和冯师傅,是何冤仇? 梨花听秦孤桐一问,顿时低下头,小声说:“那是因为,因为冯师傅偷偷教我们武功。” 此言一出,莫说秦孤桐,连萧清浅也是一愣。暗道,莫非这冯师傅早年惹下麻烦,发誓不传武艺,如今偷偷教授被人发现?若是如此,那便不好多管。 要知,江湖中人将拜师学艺与收徒传承视为头等大事。拜师学艺之苦,自然不用说。传承之事,也是千难万难。常常有人费尽数年时间,四处游历苦苦寻觅,只未必能得一佳徒。 江湖恩怨,许多说不清、解不开。有时候有些人杀不得,直接放过又不解恨。如此便生出几条惩罚。其中“一生不得用武”与“不得收徒教武”,并称两难。 因为赌咒发誓之人,往往都不能遵守。 秦孤桐与萧清浅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了然。若是果真如此,两人是绝不会出手。 江湖没有律法,但江湖有自己的规矩和道义。 不曾走近,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许多村民。两人皆是耳目清明,听到众人窃窃私语,皆是指责冯师傅和虎子习武之事,显然不是针对牛爷。 萧清浅并不担心这些琐事,只恐秦孤桐夸下海口,一会情理不容,又左右为难。她侧头对梨花道:“我们且先看看,不要声张。” 她口气一如既往,就好像梨花是寻常大人一般。这样的态度,让梨花倍感重视。她用力点头,声音严肃的答应:“嗯。” 秦孤桐目光一扫,寻到一处隐蔽地方。她与萧清浅轻功卓越,纵身一跃便悄然站到树上。梨花又惊又喜,小手捂着嘴不说话。 三人隔着树叶缝隙,居高临下望去。 就见一间土屋前,或站或坐聚着七八人。他们身后,一人倒在地上,蜷缩成团。看不清相貌,应是那位冯师傅。而虎子则鼻青脸肿的跪在一旁,十分沮丧。 见他无事,秦孤桐顿时安心。目光落在全场唯一坐着那人身上。 此人并非坐着椅凳,而是一人跪趴地上,背上铺着一整张虎皮,供他落座。这般气派,自然是传闻中的牛爷。 牛爷抬手,旁边随从连忙双手奉上托盘。托盘中搁着一个洗笔,里面放着混好的嚼烟。所谓嚼烟,便是用烟丝掺以微量石灰,再将沙桔、槟榔切碎,搅拌一起。 牛爷洗笔里捏出些许,扔进嘴里,美滋滋的嚼吧嚼吧。就这时,人群突然分开,急匆匆走进一人。 秦孤桐就听身前村民纷纷低语:“村长来啦,太好了,这疯老头太不像话。” “早就该赶出去。” “就是就是,留着祸害村子!” “李家那个小子爷不像话,这是要连累我们!” “是啊是啊。寡妇带孩子,就没个好!” 村长对着牛爷又是拱手又是鞠躬,低声下气的说着奉承话。 牛爷抬起眼皮蔑视一瞥,嚼烟在嘴里又待片刻。他头一偏,左边随从立即捧上三足青铜小鼎。牛爷张口——“呸”,将嚼烟渣吐出来。 “呵。”秦孤桐见状,侧头在萧清浅耳边道,“别的不说,这牛爷倒是我见过,最会摆架子的。” 萧清浅扫了那牛爷一眼,便知他有几斤几两。对他言行置若罔闻,反倒是听见人群中低言絮语,隐约觉察其中怪异。 丫鬟替牛爷擦净嘴边,他终于从人椅上站起。伸手一撩大氅,却不理村长,而是对着人群走了一圈,一双牛眼瞪得村民心惊胆战,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牛爷最后在中间站定,他身侧后提灯笼管事直起身。抬手扬起灯笼一照,大声骂道:“你们这群田舍狗奴狗屎!猪油蒙心了啊!牛爷对你们不好吗?啊!说话!牛爷对你们好不好?” 他这么一吼,吓得村民连连点头,立即有人跪下。百十位村民,老少高喊低呼:“牛爷大恩大德!” “牛爷好啊!” “牛爷大英雄!” 管事见喊得乱七八糟,顿时大怒:“你们含山村这些狗娘的,就是日子过得太美!看看,看看。瞧见那张虎皮了吗!没有牛爷,你们早进它肚子了你们这猪狗奴!” 秦孤桐见他越骂越厉害,心中不悦。暗道:纵然这牛爷做过几件好事,也断断不该如此携恩求报。这般辱骂羞辱,未免欺人太甚。 萧清浅见她眉头紧锁,顿时目光一沉。敛眸望向牛爷等人,隐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