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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阮惜玥连幸灾乐祸的兴趣都没有。 阮景尧沉了口气,正了正神色:“这些不用你操心,二叔都会处理好,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巧克力的甜腻感漫过喉管,阮惜玥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推至一边:“关于傅泊淮的?” “对。” “生意场上的竞争在所难免,傅泊淮应该也不是刻意针对阮氏。” 话音刚落,阮惜玥神色兀自怔了一下,继而唇角闪过一抹自嘲的笑。 她竟然下意识地站在傅泊淮那边? 要是被阮鸿成听见,恐怕会气到当场自燃,立马跟她这个不孝女彻底划清界限。 阮景尧浑厚的嗓音比起刚才又沉了几分:“阮氏项目上的那些纰漏早已存在,只是隐藏和被发现的区别,就算没有傅泊淮的助力也兜不住底,所以二叔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你们联姻的事。” “联姻?”阮惜玥眉心紧蹙,唇线慢慢绷紧。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听到的可能是更为残忍的真相,算了,反正她连白月光的事都接受了,还有什么听不得。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打破了冬日里的寂静。 门口走进来几个穿着靓丽的小朋友,叽叽喳喳,本来已经打算回来的阮念,再次热情地跟他们介绍起好吃的小蛋糕来。 阮景尧收回视线,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推到她面前:“你应该知道,阮傅两家最开始商议好的联姻对象是傅泊淮和阮淇研。” 阮惜玥舔了舔嘴角,应声道:“嗯,阮鸿成说过是因为傅家对阮淇研不满,才迫不得已找上我的。” 阮景尧指尖点了点亮起的屏幕:“订婚当天,阮淇研跟这个男人在酒店私会被曝光,傅家觉得颜面扫地,这才商议换了人选。” 跟随着他的动作,阮惜玥的视线下移,定格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阮淇研身穿白色吊带裙,动作亲昵地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而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似乎也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 正是下雨天那次,在阮家老宅门口,她被傅泊淮挡在身后,然后率先上了车。 透过车窗外的雨幕,男人一身狼狈跪地恳求,而黑伞下的傅泊淮如神邸般高高在上,神色冷漠地垂首观望。 那时候是因为阮淇研的事引发的矛盾吗? 可是她明明记得,戴眼镜的男人不是在挑衅而是在求助,谁会向情敌求助呢? 况且他抢了傅泊淮的未婚妻,又怎么敢出现在傅泊淮面前?不怕在S市名声事业尽毁吗? 想不通。 阮景尧看她有些出神,拿回桌面已经息屏的手机,继续开口:“可是你也知道,本市想要攀上傅家的名门不计其数,怎么也轮不到把你召回来。” 阮惜玥猛地回过神,桌下的手捏着衣角,声音里藏着轻颤:“所以,是阮鸿成跟傅家做了交易?” “嗯。”阮景尧随声点头,下颚线越显锋利,“那时候阮氏已经出现了内部危机,阮鸿成为了能在董事会站稳脚跟,拱手让出了老城区的开发权,来换取傅家的支持。” 怪不得老城区的重建项目会中止,原来是突然易主,不然以阮鸿成那唯利是图的模样,怎么会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 阮惜玥清亮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嗓音轻缓无力,比起询问更像是在肯定事实:“所以傅泊淮是为了开发权才重新点头选了我?” 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利益使然,她恐怕连站在傅泊淮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看来,那些柔情蜜意倒更像是一种补偿,谁知筹码会率先动了真心,还傻傻地计划着未来。 阮景尧双手交叠,想起阮鸿成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 “可惜阮鸿成打错了如意算盘,傅泊淮那个冷酷无情的狠角色,最多只是短暂地帮了他一把,那些阮傅两家联手的项目对傅泊淮来说无足轻重,更别说想用联姻绑住他。” 而阮惜玥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乖乖女,根本不在乎阮氏的死活,阮鸿成堵上亲女儿和大项目的开发权,最后却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见对面的人沉默不语,阮景尧轻叹一声,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傅泊淮这个人眼里只有利益,二叔不希望你栽在他身上,阮氏现在不需要你的助力,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待在傅泊淮身边。” 可惜,已经栽了。 但还有脱身的余地。 刚聚起的热气正慢慢褪去,阮惜玥沉思片刻,再抬眸时已然做好了决定:“放心吧二叔,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天色渐暗,夜幕沉甸甸地压下来,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雪。 阮惜玥隔着宽阔的马路,目送阮景尧和阮念上了车,单薄的身影在街头摇摇欲坠。 她原地静站片刻,任由冷风呼啸而过,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狂奔而来的高大身影,然后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刺骨的寒被隔绝在外,体温稍稍恢复了些,去汇云湾。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望过来,见她穿得单薄,语调里满是关切:今晚可能会下雪,小姑娘出门穿厚点,省得老了落下病根。 阮惜玥轻声道谢,垂眸看向自下午起就响个不停的手机,满屏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现在看来却格外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