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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叶质拿了空白的身份文牒出来,叶瑶枝忽然开口说道:“请村长在身份文牒上注明,我等已被除族,与叶家村的所有人都再无瓜葛。” 叶瑶枝没有仔细去想身份文牒上写着“除族”将意味着什么,她只清楚一件事,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落在了叶瑶枝的身上,看着叶瑶枝的目光里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李沫也不曾想到叶瑶枝会做出这么决绝的决定,全然不留后路。 在大政国,宗族就像一棵大树,能给四散在外的族人提供庇佑,让他们团结、互助、友爱、关心彼此,对一个家族有极强的凝聚力。 所谓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被除族的家伙常常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在那些极为讲究出身的圈子里。 李沫不忍心让叶瑶枝和叶昭清从小就背负上莫须有的污点,却也知道叶瑶枝不会放弃这个念头,思量了片刻后对叶质说道:“将除族的原因写上,不得掺假。” 叶质哪敢不从,苦着一张脸按照李沫的要求把他们迫害叶瑶枝一家的经过注明了,写完后重新看了看,一张老脸顿时更像苦瓜了。 这哪里是他们把叶瑶枝一家除族?这分明是叶瑶枝一家将他们整个村的人除族了! 叶质活了六十多年,也是头一遭干这么憋屈的事!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沫这尊煞神,叶质抬手擦了擦额头,甩出一手的冷汗,心里不断默默祈祷他们再也别回来了。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经不起他们来回折腾。 徐妍一行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见两个孩子在李沫的陪同下平安的回来了,徐妍露出个清浅的微笑,徐徐的松了一口气。 叶瑶枝依然看出了徐妍的不对劲,不说徐妍那双红肿的眼睛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她身边的陈冰隐忍着愤怒的模样也证明他们恐怕遇到了什么事。 这村里,还有什么事情会让阿娘悲切至此呢?叶瑶枝的心猛然往下一沉,脸色瞬间煞白,急急开口问道:“阿娘,是不是阿爹的墓被他们给砸了?” 听见叶瑶枝的话,叶昭清的眼睛一下子张大了,他微微张嘴呆愣愣的看着叶瑶枝,不能理解叶瑶枝话里的意思。 徐妍的眼睫微微颤抖,牙齿咬住下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住自己激动的心绪点头道:“……嗯。” 叶瑶枝煞白的脸色不仅是因为惊痛,更有克制不住的怒火从她的心口冒出,她要死命的眨眼才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要费好大的力气克制着自己才不让自己转头去阿爹的衣冠冢看一眼。 “叶双成、叶昭令、叶昭和。”叶瑶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三个人的名字,她的声音沙哑,还在发抖,却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恨:“是他们对不对?” 徐妍点头承认了,陈冰几人陪着她到叶双林的衣冠冢前时,正好看到叶双成的两个儿子用锄头砸掉了叶双林的墓碑。 “你们在干什么?!”徐妍当即惊叫出声,想要冲过去护住自己夫君的墓碑却被陈冰拉住了。 “哼。”叶双成的两个儿子头也不回的讥笑道:“你们都已经被除族了,叶双林也没资格埋在这儿,统统滚出去!” 叶昭令的话才刚落,陈冰身边的一个护卫便动手了,两兄弟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出现在他们的眼角的余光里,紧接着双双飞了出去,以脸朝地的姿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叶昭和当即怒不可遏,撅着屁股还没爬起来就狂吼道:“是哪个混账敢揍你爷爷?知不知道老子将来是要当状元郎的人!” “嘁。” 动手的护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便转身回了陈冰身边,对叶昭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连个白眼都不舍得给。 两兄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双双砸破了相,眼睛肿了一大圈,鼻子也歪了,眼睛里飙泪,两管鼻血直往外冒。 都已经成了一副孬样,两兄弟还一边往后跑一边指着陈冰几人的鼻子威胁道:“你、你们给我等着,等我考上状元,一定要你们好看。” 陈冰的目光如淬了毒的蛇信子般扫过两人,将两人的模样牢牢记住,决定到了镇上就在曾翠翠面前给他们参上一笔,像这种品德有缺之人,根本不配参加大政国的科举考试。 仅仅是侮辱大政国的英烈这一条,便让他们一辈子与仕途无缘。 叶瑶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不见喜,不见悲,不见怒,她就是一遍遍的做着沉重的深呼吸,不断的提醒自己以卵击石是什么后果,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隐忍。 或许她今天可以在李沫、陈冰的帮助下尽情的对着叶双成一家出气,以暴制暴。 可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他们,毕竟是萍水相逢,总会有离别的一天,总想着依赖别人,又怎么可能会强大起来呢? 叶瑶枝几乎要把自己嘴巴里的软肉给咬烂了,好半天后才说道:“我不着急。” 徐妍和叶昭清都听不懂叶瑶枝口中的“我不着急”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沫和陈冰听懂了,他们暗自在心里赞叹叶瑶枝的心性和定力。 李沫和陈冰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是看过不少人了,他们很清楚叶瑶枝缺少的只是一点点拨,以及一个机会。 “佼佼得云雨,非复池中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