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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有,可是元屏大学士每日布置的作业已经占据了咱们绝大部分的时间,就算我每次都交半张白卷,可依然做不完,所以没有施展的机会。我们的工坊都要荒废了。” 杨蔓蔓自动忽略了叶瑶枝对作业量的抱怨,好奇的问道:“小枝,你的打算是什么?” “咱们一路走来,当初说好的要研究水利工程,我自然是对这方面有兴趣。” “我们做什么,水车?” 叶瑶枝说道:“那只是其中之一。” 一说又要开始研究新发明,杨蔓蔓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工举考生的身份了。 第一七零章 离开绍雍城之后,叶瑶枝一直信守承诺,定时给自己的弟弟和朋友们寄信。来到皇都之后,她寄信的频率也稳定了下来。 叶瑶枝并不是收到了回信后才寄出自己的信,而是每个月的月中定时往绍雍城送信。有的时候,她一个月会给弟弟、艾浅红或者曾翠翠寄两、三封信。 即使需要写的信再多,叶瑶枝也没有词穷的时候,明明每天的生活都大同小异,可她总是能发现微小的乐趣,并把这些事写到信中去。 令叶瑶枝感到意外的是八月底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徽月城的信。 按理来说,她并不认识任何一个出身是徽月城的人。但是在她看清楚信封上的字迹之后,就明白送信的人是傅空山了。 “原来徽月城的动静是傅小侯爷弄出来的。” 叶瑶枝默默的感叹了一声,抽出了信件。 傅空山的字迹十分的漂亮,带着他身上那种洒脱的韵味,可是在落笔回收的时候,还有几分无法摆脱世俗的无奈沉重感。 几张轻飘飘的信纸,里面透露出的消息却让知道消息的每一个人都很沉重。 人人都清楚,淮南王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可回转的道路,可是有一个人不相信,她费尽心思离开了徽月城,直奔前线,只为再见淮南王楚熵一面。 “……我在游菡姑娘离开前曾经有幸与她见上一面,如今的她与从前已经大为不同了。” 这一句话,透着无比萧瑟寂寥的意味。 叶瑶枝明白傅空山想说的意思,游菡总算是愿意睁开“心眼”了,可惜的是,她睁开得太晚,而她人微言轻,淮南王楚熵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的劝诫呢? 离别之时,游菡对傅空山说:“此行无论成败,总得先试一试,但愿……” “但愿”什么,除了游菡,又有谁能说得清。 游菡的命运让叶瑶枝感到唏嘘,而这封信也让叶瑶枝闻到了烽火硝烟的味道。游菡用尽办法离开徽月城,只想再劝楚熵一次。 读懂了信中凄凉意的叶瑶枝明白,以游菡从小受到的教育,自她“心眼”打开,决定面对现实的那一刻起,这一辈子便走到了尽头。 她的父亲是大理学家,就算古板木讷,教授人的道理里也有着“忠君报国”四个字。而她所爱慕的人,却是一个想要颠覆正统,妄图君临天下的反贼。 一边是自幼接受的理念,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 倘若游菡能早些醒悟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凭添痛苦,与现在也没有差别。 以楚熵的为人,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一个妇人的劝谏,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 叶瑶枝把游菡的事情告诉了杨蔓蔓,得来了杨蔓蔓的一声叹息。 “这个游姑娘可真傻。” “好歹,她也算死得其所。”叶瑶枝说道:“就算她这一辈子行将踏错,可她如今也是为道义而死,不会轻于鸿毛。” 杨蔓蔓说道:“倘若她的死真的能够唤回淮南王的良知,那才是死得其所。” 前线局势的紧张蔓延到了皇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行人偶尔会站在原地望望天,又往向皇都里最恢弘的建筑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夕变天的那一日。倘若事情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他们又要如何自处? 弥漫于皇都的不安气氛,属于人之常情。可在叶瑶枝看来,这完全是众人的自寻烦恼,他们根本不是真正为局势而担忧,绝大部分人只是在无病呻吟。 这种气氛也蔓延到了桂舟学堂当中,引起了各位秀才的讨论。然而身为工举考生的叶瑶枝和杨蔓蔓,被天然的排斥在了外面。 作为后来的“插班生”,叶瑶枝每一次的考核都维持着自己“乙中”的水平,毫无起伏波澜,着实令人惊奇。 连杨蔓蔓的成绩都有过起起伏伏,可是叶瑶枝却不论试题简单还是困难,都保持着这样的水准,着实把元屏给气得不轻。 若不是顾忌叶瑶枝是一个女孩子,元屏就要指着叶瑶枝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因为元屏的态度,其他人在看待叶瑶枝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成见。觉得叶瑶枝就是一个“玩世不恭”“冥顽不灵”,仗着有几分天赋而“不求上进”的井底之蛙。 对于其他同学的看法,叶瑶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认准的路,从来不会轻易更改。 在叶瑶枝之前,每一个有幸进入桂舟学堂跟随元屏大学士学习的学生,都觉得这是自己一生的荣耀。 可是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学习后,叶瑶枝渐渐发现,这好似成了达成自己目的的“甜蜜的负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