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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不了,他命硬,他没事…… 逢喜没忍住,扑上去抱住他,眼泪才肆意地往下淌。 她哭了有一会儿,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劲,萧琢怎么一直不说话? 逢喜抹了一把脸,于是连忙跑去点灯,要查看他的情况。 在床边坐了大半个晚上,她的腿酸麻无比,刚站起来,还没走出两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膝盖跟碎了一样疼,她也顾不上,甚至没吭声,连忙爬去把灯点上。 她回来的时候,见萧琢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目光闪烁。 他昏迷的七天半里有三天高烧,逢喜心里一咯噔,怕不是烧坏脑子了。 她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萧琢下意识抬起手,挡在自己头顶,像是一副被打惯了之后的条件反射,然后将身体蜷缩起来,眼神里都戒备和凶狠,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逢喜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她喉咙干涩,十分艰难地指了指自己,安抚他:“你不要怕,我不是要打你。” 她又问道:“萧琢,你还认识我吗?” 萧琢见她说话,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将护在头上的手放下,抿了抿唇,小声说:“不认识。” 逢喜一时间感觉到天旋地转,萧琢多半是脑子烧糊涂了,连人都认不清了。 但是还好,还好,只要醒来活过来就好,剩下的以后慢慢说。 她连忙将侍女喊起来,让她们去叫几个大夫来。 萧琢紧张地攥着被角,看着逢喜,逢喜跟他比划;“你还记得你是萧琢吗?” 萧琢点点头,虽然对她敌意已经打消一点,但还是像只充满防备的小兽一样。 他能察觉到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对他没有恶意,但是这里很陌生,他不认识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个地方的人。 “这是哪里?不是宫里吧?是我哥让你把我带出来的?”萧琢咬着下唇,问。 逢喜心想,他真是忘了谁都没忘他那个倒霉催的哥哥,但是依照他现在的情况在,还能安抚下来,别的从长计议了。万一他一个情绪激动,再将伤口挣开。 她点点头:“是,你哥说让我先照顾你,你别担心,安心在这里住着,养伤就好了。” “那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哥派来的?”萧琢就算失忆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逢喜抓抓头发,反倒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她得知道萧琢现在记忆里的他到底是多大,才好回忆。 “我十二了……”他说道。 十二啊,逢喜捏捏眉心,萧琢的十二岁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难以忘怀的?他喝醉了觉得自己是十二岁,失忆了也觉得自己是十二岁。 但是奇怪,他喝多了能认出自己,失忆了竟然还问她是谁。 大概他喝醉的时候,潜意识还是认得长大的她的,而他失忆之后,是完完全全把自己认作了十二岁时候,才一点都认不出她。 “你前几天和逢喜打架又输了,我说得对不对!”逢喜一拊掌,指着他道。 萧琢那张如金纸一般的脸竟然迅速蹿上了血色,变成猴屁股一样的红,他现在浑身疼,又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跟她辩解:“没有,我跟她平手,平手!” 逢喜才不屑于揭露他的谎言:“那你现在相信我是自己人了吧?” 小萧琢别别扭扭地搓着被角,然后点头,勉强相信逢喜是自己人。 两个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儿,萧琢忽然抬起头,眼睛锃亮地看着她,问:“我哥都能把我送出宫了,是不是他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他过得好不好?谢贵妃不喜欢他来看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萧慎作为一个没娘又爹不疼的孩子,想要为自己挣一条出路,想让自己弟弟过得好一些,只能另辟蹊径。 萧琢十岁的时候,谢贵妃独子四皇子突发恶疾病逝,萧慎咬牙,在谢贵妃宫外跪了三天四夜,终于打动了丧子的贵妃,被收为养子,从此不仅能受到最好的教育,物质上也变得优渥。 但是谢贵妃丧子之后精神失常,日日鞭笞萧慎,也不允许萧慎与过去有所牵连,萧慎只能剩下一些钱,趁着谢贵妃不备的时候偷偷去看弟弟。 虽然萧琢的银子到手只剩不到十分之一,还要被宫里的太监再抢走大半。 萧琢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了,萧慎对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从不说谢贵妃鞭笞他的事,萧琢只知道谢贵妃不喜欢哥哥来看他。 他就乖乖等着哥哥来。 逢喜听他问萧琢,一时间心酸不已,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掐在了她的心脏上,让她喘不上气。 她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你哥现在很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厉害死了,都把你弄成这副模样了。 几个睡眼惺忪的大夫被拽过来,挨个给萧琢诊脉,他们没想到,此人伤的这么重,竟然还能醒过来,当真是顽强。 逢喜悄悄拉着几个大夫道:“他一醒来就失忆了,觉得自己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你们诊诊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们又回去,对着萧琢一顿研究,最后同逢喜道:“没伤到脑子,前几日高烧也不至于此,兴许是受刺激,心理上有毛病了,先养伤,伤养好了,再喝些天麻安神汤辅助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