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怎么站在这里?

    秦宴城皱眉,低头看时舟没有穿鞋,光着脚站在虽然一天擦无数遍,十分干净但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怀里还抱着枕头,挡住本来就小巧的半张脸,只露出圆溜溜的明亮眸子,眨巴眨巴的。

    时舟的声音被枕头挡住,站在人家酝酿怎么进去却被当场抓包,他有些尴尬的小声说:秦sir,晚上好?你......出来倒水喝?

    秦宴城没有回答,而是问:害怕雷声?为什么站在门口不敲门?

    说罢,侧身后退一步,显然是示意时舟先进来再说。

    时舟见状顿时喜出望外,也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怕打雷,只是想念美人想念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而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睡秦宴城的床,一边说着秦sir真好,一边毫不客气的直接一个轻巧跳跃,连着怀里的枕头带着人降落在了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迅速把自己的枕头和秦宴城的并排摆好,然后钻进了秦宴城的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秦宴城。

    他伸出手拍拍床:秦sir快来呀!

    秦宴城见时舟这么自然而然的就霸占了他的床,还卷紧他的被子扭来扭曲,仿佛一个会动的寿司卷,十分无可奈何,把手伸进被里一手攥住时舟的脚踝,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脚,果然是凉的。

    以后必须穿鞋,想过来就敲门。

    别站在门口和被罚站似的。

    被秦宴城摸脚的感觉有些痒意,这痒意不是像挠脚心那种痒,而是心里一阵酥痒。时舟还以为秦宴城是洁癖的嫌他踩了地又上床,赶紧使劲缩了一下从秦宴城的手中挣脱:那你还摸!要不我去洗洗脚?

    不用。

    秦宴城重新躺下,思忖明天就把这房子的地暖系统提前打开,他说了多少次穿鞋,时舟也永远都记不住,即使别墅内的中央空调恒温系统能让室内一年四季温度差不多,但地面毕竟是凉了许多。

    时舟终于如愿以偿的看着秦宴城躺在了自己身边,他兴奋的攥着被角猛扑过来,把秦宴城也罩在了被里,喜滋滋的觉得自己真是喜提美人一枚,占便宜了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躺在秦宴城的床上,相当新鲜又奇妙,但是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旁边是熟悉的人,一下子让时舟放松而舒坦了,一沾枕头竟然真的就觉得困了。

    窗外再次闪过一道格外亮的闪电,必然马上就还会有一个相当震耳欲聋的惊雷。

    时舟觉得雷声也不能干扰他睡觉了,除非劈中他,否则他这就要睡着了,同时心里嘀咕果然今晚失眠的真正原因就是没有秦宴城在身边......

    这时,秦宴城竟主动探身,把时舟揽过来搂在了怀里,与此同时一手捂住他的耳朵。

    下一秒,穿云裂石般的雷声响起!

    时舟的脸被迫埋在秦宴城怀里,懵逼了。

    以往虽然也搂搂抱抱,但睡前都是规规矩矩的,那些都是他睡着之后无意识去挂在秦宴城身上不放手的,主动被搂住还真是第一次。

    时舟在黑暗中无声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想起因为刚刚厚着脸皮要挤在秦宴城床上睡觉的借口是害怕雷声,秦宴城大概是怕他被吓到。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居然可以用这个借口明目张胆的吃秦宴城的豆腐了。

    时舟忍不住想笑,但是又怕笑出声了会被秦宴城察觉到,万一被直接拎出房间扔掉可就惨了。他只好更使劲的把脸埋在了秦宴城的胸口处,努力往里钻了钻,挡住自己快乐上扬的嘴角。

    秦宴城没有理解他的真实情绪,再次安抚的摸了摸时舟的后颈,沉声说:别怕。

    两人撑着伞的时候,他的抚摸没有让时舟在意,因为当时是真的害怕,光顾着心惊胆战去了什么也没想。

    但此时两人本就姿势暧昧,睡衣又十分单薄。在这暖融而舒服的黑暗中,时舟在秦宴城的手放在他后颈的一瞬间就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那双手果然很凉,这滋味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带着一阵酥麻的刺激感。

    就像睡前刚刚写出的文,也是这样的一个开始,秦宴城漂亮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颈部慢慢抚摸下去......

    时舟立刻不敢动了,就好像被人拎起后颈的小猫似的,僵硬地靠在秦宴城怀里,也不知道是因为恒温系统定的温度太高、还是搂在一起本就让人燥热,总之时舟觉得自己快熟了,就要冒汗了。

    秦宴城感觉到时舟的僵硬,只以为他是害怕,因为并没有松开,只是继续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颈。

    不知过了多久,即使是伴随着这暧昧不明而紧张的滋味,实在太困了的时舟也还是靠在秦宴城怀里睡着了。

    秦宴城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松,抱起来的感觉是柔软温热的,呼吸逐渐沉稳绵长现在的时舟似乎只属于他自己。

    这种感觉让秦宴城无声的抿唇,仿佛是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在幽暗昏惑中依稀可以看到时舟乖顺漂亮的眉眼,这双眼睛只要睁开就带着少年的张扬和不羁,明媚而迷人。

    夜深人静,无人觉察,秦宴城无声的在时舟的头顶烙下一吻,同时轻嗅了一下,是花果香的洗发露,甜丝丝的,仿佛直接甜进了心里。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也没有停下,只是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

    秦宴城睁开眼睛,小心的试图把挂在自己身上的时舟摘下来,但大概今天起的稍微有些晚了,时舟已经快醒了,他只是稍微一动,时舟就含糊的哼了一声:秦宴城?这么早你干嘛去......

    去公司。

    时舟微微睁眼睛:你在家歇歇吧,给你的身体个缓口气的机会行不行嘛?昨天还发烧呢,你不工作的话有人扣你奖金?

    说罢,时舟直接手脚并用抱住秦宴城不松手了,顺势蹭了蹭他的胸口,撒娇似的不许他起床。

    时舟睡得半梦半醒,听起来声音有些哑又有些软,听起来也像在撒娇似的。

    我已经没事了。秦宴城被他搂的僵硬了一下。

    那你陪着我,我不想让你......

    话说了半句,时舟就乱码了几个字然后又睡着了。

    敢情刚刚都只是梦话而已。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天习惯了,时舟即使是说梦话,潜意识里也的确是不想和秦宴城分开。

    时针分针无声转动,的确可见录节目是个相当累的事情,时舟这一觉直接睡到早上十一点多,这才真正睡醒了,顶着乱糟糟的长发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房间。

    半晌才想起来,他这是昨晚抱着枕头来在秦宴城的房间了。

    秦宴城呢?

    时舟随手把头发梳了梳,绑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

    我刚刚居然迷迷糊糊的搂着他撒娇......

    就为了让他别去上班了,就为了在家陪着我?

    我靠!我在干什么啊!

    时舟又咣当一下躺回去了,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可别是营业太多了、小黄文写的太多了,把自己都给骗了,他俩根本就不是情侣关系啊!

    干什么搞的这么暧昧,他为什么会心里真的希望和秦宴城在一起不分开?!

    可千万别假戏真做了,时舟觉得可能是这两天相处的太久了,他越来越离不开秦宴城了。

    不行不行,这念头绝对得扼杀在萌芽里!天涯何处无芳草,无论选择谁,也绝对不能爱上秦宴城!

    ......即使他还挺温柔的,还挺好看的也不行,而且还挺细心的,时舟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夸他了,赶紧甩甩脑袋,大声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啊!说不准他其实心理上不行呢,那至少后半生□□不能保证了。

    好在秦宴城大概也觉得他在说梦话,应该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既然已经不在房间了,大概还是去公司了。

    时舟洗漱之后穿好衣服,哈欠连天的下楼想看看张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有没有什么硬菜。

    没想到楼梯下了一半,就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秦宴城坐在椅子上,一贯冷漠的沉着脸一言不发,宋端年跪在旁边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气氛十分诡异。

    宋端年昨晚的衣服湿了还没有干,因此身上依旧穿着时舟的睡衣。

    时舟的风格一向比较外放,睡衣即使系上所有扣子也有些露有些性感。

    宋端年平时戴着一副十分文绉绉的眼镜,显得他有些呆,但昨晚大雨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现在没了眼镜,颜值大幅度提高,原书主角受的颜值和身姿自然不必多说。

    虽然撞号,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舟忍不住停下下楼的脚步,多欣赏了两眼。

    同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俩照理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大清早还这么隆重的行跪拜礼呢?

    正天马行空的胡乱想象他们不会是古代穿越来的正在认亲吧,宋端年又到底想在干什么

    只见他居然猝不及防抬起头,然后竟然直接抱住了秦宴城的腿!同时,他微微直起身,整个人的姿势看起来特别像是、像是想要给秦宴城口......

    时舟:?!!

    我靠!我的眼睛脏了!啊啊啊!

    你至少不要穿着我的衣服给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做这种事情啊!这是个什么接地府的场面啊!

    他震惊之下,一个不留神,脚底下台阶当场踩空,顿时失重。

    连着五六个台阶一路摔下去,最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时舟整个人摔了个底朝天!

    呜

    时舟心里有一大串不重样的脏话想说,但实际上,把他疼的他一个字也没能说的出来,只低低的一声痛哼,随即眼眶就红了。

    时舟张张嘴,感觉眼泪好像掉下来了,大脑空白断线了,差点忘了呼吸。

    半晌后,他终于艰难的挤出一句十分经典永不过时的靠......!

    秦宴城在宋端年扑上来的瞬间就把他推开了,听到楼梯上的声音,抬头见时舟摔的蜷缩在台阶上,连忙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梯,想把时舟抱起来。

    啊!......别、别碰我......时舟疼的直吸气,刚刚屁股狠狠的着地了,尾椎骨钻心的剧痛,他感觉自己隐形的尾巴可能断了。

    靠,屁股上这么多肉,怎么摔的时候还是骨头着地啊!要这些肉有何用?

    泪腺过分发达,疼的他生理性的眼泪都不争气的簌簌往下掉了,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了。

    秦宴城见时舟哭的眼睛通红,宁可躺在冰凉的地上也不让他抱起来,在刚刚就无端紧张的心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就好像自己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恰好被时舟撞见了似的。

    他下意识想和时舟解释他和宋端年真的没什么,他也没想到宋端年急了之后能由此一出,但蓦然想起两人不是情侣,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解释。

    足足缓了几分钟,时舟总算复活了,虽然尾椎骨还是疼的要死,但好歹没那么钻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擦擦一脸的泪水,见一旁的秦宴城表情十分凝重,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这样子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直接摔死了准备火化了。

    时舟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但挣扎了两下都没能起得来,疼的脾气暴躁,有外人在他又不好意外捂住屁股,不由得没好气说:你这是在参加小爷葬礼吗!搭把手,扶我起来啊!

    秦宴城这才俯身把时舟抱了起来,时舟立刻又说:啊!轻点,疼死了!

    秦宴城不知他到底摔在哪里了,只好尽量调整姿势,小心翼翼的把他稳稳抱住:摔着哪里了?去医院还是找医生来看看?

    时舟不好意思说摔着屁股了,赶紧摇头:不要紧!

    秦宴城见他摔的都站不起来了,强硬说:去医院还是让医生过来,必须选。

    时舟一想到可能得脱裤子检查就恼羞成怒:你态度太差了!我要投诉!那就......那就让医生来家里看看吧。

    他实在不想在医院露出屁股,也考虑到秦宴城一接触医院的环境就会身体不适,只好瘸子里面拔将军的选择让医生来看看。

    张姨刚刚做好中午饭正往外端菜,也听到了响声,见时舟哭的梨花带雨,被秦宴城打横抱在怀里,不由得吓了一跳,惊讶问:刚刚摔着了?天啊,先生您刚刚是要叫医生过来吗,那我这就去打电话。

    秦宴城略一颔首,重新转向宋端年,目光顿时变得可怕。

    他今天一早上都没有理会宋端年,如果不是看在时舟的面子上,从他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就应该把他扔出去,让他去雨里自生自灭。

    但秦宴城又担心时舟睡醒之后发现人已经被赶出去了不好交代,谁想到最后竟然有此一出。

    这是秦宴城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和宋端年说的话,他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这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开始的时候,宋端年就依旧跪在一旁,此时已经满脸通红,羞耻的几乎要直接一头撞死在墙上。

    他也没想到时间会恰好这么巧,当他最终选择舍弃最后的一点尊严的时候、出卖仅剩的可以出卖的东西的时候,恰好被时舟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他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尽数散去了,只剩下无边的羞耻和自我厌弃将他牢牢包裹住。

    时舟刚刚的确没有看错,宋端年当时真的就是有那个念头,他是真的想伺候秦宴城,但不曾料却被时舟看的一清二楚。

    宋端年并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昨晚如果没有时舟收留,以秦先生的冷血他不可能踏的进这个门半步,而他却像一条毒蛇一样恩将仇报,甚至希望用这种方式去打动秦宴城

    比起极度的羞耻和自我鄙夷,还有铺天盖地的恐惧。

    秦宴城真正发怒时,冷下脸来的样子非常恐怖,气势几乎压的人喘不上气,宋端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以及觉得一阵阵胆寒。

    时舟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原因和宋端年刚刚破罐子破摔的离谱出格举动密不可分,换句话说,他可以说就是罪魁祸首了。

    谁不知道时舟是被秦先生捧在手心里小心护着的,宋端年看着疼的站不起来的时舟,心里一阵悚然。

    时舟指挥着秦宴城把他侧放在沙发上,主要是别压着他可怜的屁股。

    他没好意思说摔伤哪里了才不能平躺,但秦宴城一边担心却还是认真而小心的照做了。

    宋端年依旧在地上,几乎都要磕头了,时舟终于抽出注意力了:你别这样。宋老师,你读过这么多书,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