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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心安。 这是困扰了她半年的噩梦。 “楦儿,你真的是要全城的人都来看我们江家的笑话吗?”江夫人无力地说,“你为这个周氏放了功名不要,和我母子离心,如今还要再毁了你弟弟的前程不是?” 一边说着,又一边激烈地咳了起来。 江老爷见发妻如此,神色纠结了会儿,终究也是开口劝说长子,道:“楦儿,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王娇忻见状,也跟着搭腔说道:“就是,近来坊间多有传闻,言说平仓山上尤其是小平山一带多有流寇盗匪出现,许是他们撞见了姐姐的墓,起了恶意盗墓也不一定。” “你住嘴!”江楦两眼通红,神色几近崩溃与痴癫。 他看着身边亲近的亲人,从来没有一时觉得他们如此陌生过。 “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慢慢地指向王娇忻,恨声道,“当初是我糊涂,以为松口叫你进了门,便能为素娥换来平静安宁的日子,却不想你才是祸家的根源。” “相公,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江楦惨然一笑,道:“若不是你一直在我娘耳边挑唆,她如何会突然刁难素娥,若不是你步步紧逼,暗中用计,素娥她怎么会不等我回来就一人去了,甚至如今连具尸体也遭人惦记毁坏?” 眼见王娇忻气得瞪圆了眼睛,意欲张口再说些什么,柳晗适时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惊堂木一响,满堂皆静。 柳晗神色凛凛,淡淡地扫了江家众人一眼,静默良久,才徐徐开口问道:“那周氏既于半年前亡故,你等为何不与周家传信,倒教周家人日日惦念,四处奔波打听?你等是别有谋算,还是心中有愧?” 一语既出,堂中更是静可闻针落。柳晗不由得绷紧了脸,声音也跟着冷了起来,“今日纵使你等不闹上堂来,本官也有些官司要与你等清算一二。”顿了顿,扭头看向长身玉立于侧的陆湛,“有劳陆兄领人到周家一趟,带周安到堂回话。” 陆湛闻言,知她有意正式将周氏一案公开过审,当即抱拳而去,不多时就将周安带到了县衙公堂。 早前一些日子里,柳晗在陆湛的提醒下,安排绿芜在周家照顾周安期间,慢慢地将周素娥的情况交待了。 周安初时听说消息,大恸之余,竟也有些果真如此的愤然。他本欲立时就往江家索命报仇,但到底被绿芜拦下,耐心等着如今日这般的机会。故而这会儿他阔步上堂,见着乌泱泱一众江家人,虽是面色冷凝,但终归没有过激的行为。 他挺直着腰杆,大步走到江家人的旁侧,长袍衣摆一甩跪地,双手交叠身前,伏地便是一大礼行毕。 周安冷冷静静的说道:“学生周安参见大人。” 柳晗抬手示意其起身,“且将你日前所诉当堂禀来。” 周安颔首一礼,自袖中掏出折得整整齐齐的一张新诉状呈上,之后才缓缓开口,“学生告江家一干人戕害长姐周素娥,毁尸灭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啪! 柳晗手拍惊堂木,瞪了王娇忻一眼,“未得许可,再敢擅自打断原告陈情,仔细本官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说着,看向周安,点头示意其说下去去。 周安这才在堂下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继续言道:“学生长姐,闺名素娥,嫁与江家大少爷江楦已有两年余。长姐虽已出嫁,但仍时时记挂家中老幼,即便抽不开身,仍会打发府中婢仆回娘家问安,可自打半年前开始,长姐却一直杳无音讯。学生曾多番前往江家,想要探视长姐,可江家人屡屡言辞阻拦,总不得见。日前,学生再到江家时,其门上小厮指引我往小平山倚云庵寻亲,可……”说至此处,周安倏而顿住,他蒙冤被抓一事在泗水县中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学生后来也曾再上倚云庵,从静意师太口中得知,长姐从未在庵中休养过半日,而从另一位不久前才从江家赎身的丫鬟巧心口中,学生方才知晓长姐早已被江家人逼死。” 柳晗问道:“你可知那巧心如今人在何处。” 周安随即报了一个地址,柳晗便派了衙役前去传讯,同时也派了另外两个衙役上山查看周素娥墓的情况。 这时候,身在堂中的江家众人除了江楦以外,面色都不大好看。柳晗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却也不急着开口。 周素娥枉死多时,时至今日,也该是得个公道的时候了。只是当初刻意将周安引到倚云庵之人会跟周素娥之死有关吗?那人在静文师太一案中又是什么角色呢?柳晗直觉这两个案子之间该是有联系的,可惜目前所有的一切还都笼罩在密云浓雾之中。 上山查探的衙役要比派去寻巧心的衙役回来的更早一些。 据上山的两个衙役回禀,因着深秋的冷雨,周素娥坟地周围凌乱的脚印和车辙痕迹都很明显,经过仔细核检,除了江楦主仆留下的印记外,今天应当还有另外两人到过墓地,且坟茔上的泥土都为新翻出来的,料想掘坟的时辰也是在今日。“大人,卑职二人还发现,另外的两对脚印一大一小,小的那一对三寸三,当时女子留下来的。” “哦?”柳晗闻言挑了挑眉,面上蓦地多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呈上来吧。” 她话音刚落,衙役就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白布包,放在了柳晗面前的桌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