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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往公寓的方向开去,夜幕深沉,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后座安静异常,林溪乔自上车后便一直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便是白珩喊了声“姐姐”,她也只是简单地“嗯”了声,之后便不发一语。 这样安静的林溪乔让白珩觉出几分不对,借着从车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他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甚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姐姐姿势端正地坐在那儿,双手紧握成拳置于膝盖之上,纤腰挺直,眼睛一动不动地正视前方……前方是副驾驶座的椅背。 白珩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过了约莫半分钟,因醉酒而意识颇为迟钝的林溪乔终于发觉那道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她反应慢半拍地扭过头,对上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漆亮的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看什么?” 白珩定定看着她,注视了两秒,忽而一笑:“姐姐醉了。” 林溪乔脑子迷糊着,嘴里却很快否认道:“我没醉。” 她否认了这么一句后,将头转了回去,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椅背。 一直过了三四分钟,她都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在白珩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却忽然又偏过了头,看着他语气笃定道:“白珩,其实是你醉了。” 白珩:“……” 林溪乔继续说:“你年纪还小,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不行,你晚上又替魏景临挡了那么多酒,所以是你醉了。而且我听说醉鬼就喜欢说别人喝醉了,你肯定也是这样。” 她说得极为认真,逻辑也十分严密,几乎让白珩挑不出半点错,他想如果不是事先准备了几瓶兑了大半水的酒,他现在应该已是醉了。 可白珩不会被林溪乔带偏过去,眼下的醉鬼分明是她,醉酒后倒打一耙反说别人喝醉的人也是她。 林溪乔说完那一番话后,便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看着白珩,目光一错不错,微亮的眸子像缀在夜幕中的星星,仿佛在等着什么回答。 因为醉酒,她难得地露出娇憨可爱的一面。 白珩看着这样的林溪乔,心中一片柔软,他长睫轻颤,最后在那亮晶晶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如她所愿地说出一句:“嗯,喝醉的人是我。” 林溪乔的眼睛立刻弯了弯,满意地转回了头。 之后的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司机将车开到了公寓楼外。 车停下,白珩看了眼姿势依旧端正的林溪乔,说了声:“姐姐先等会儿。” 林溪乔却仿佛没听见,朝着白珩背过身,伸出手摸索着去开车门。 白珩嘴角微扯,自己先赶紧下了车,等他绕到另一侧时,林溪乔已经成功推开车门,正要下车。 他担心她摔倒,伸手去扶,但林溪乔却比他想象的要意识清醒,动作也更为轻敏,并不用他搀扶,便自己安全地落了地,不见一丝醉酒的模样。 不仅如此,林溪乔下车以后还跟司机说了句“谢谢”,之后才拎着包往公寓大门里面走去,她步子迈得得极稳,脚下不显一丝虚浮,每一步都踩在直线上。 白珩站在原处看了片刻,默默跟上了前。 进了大门后,林溪乔步子渐渐慢下来。 她抬头,目光在不远处那一栋栋林立的大楼上流连,看了约莫半分钟后,视线锁定在其中一栋公寓楼上,随之便目标明确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白珩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由一默,看来醉得不是很厉害,还能找到自己住的那栋楼。 从大门到公寓楼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林溪乔很快走到了楼下,正要进去时,她却身体一晃,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道重影,她站稳,抬手扶了扶额,嘟囔着:“头晕。” 那是因为姐姐你醉了。 但白珩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怕这么说后又引来林溪乔之前的那番言论,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 不远处就有张长椅,白珩看了眼问:“姐姐是想上楼,还是想先去那儿坐会儿?” 林溪乔认真思考了几秒,用行动给出了答案,她转身朝长椅走过去,白珩快步上前扶住她。 盛夏已经过去,暑气渐消,晚风中带着丝丝的沁凉。 林溪乔身上还穿着露肩的礼裙,白珩担心她受凉,在长椅上坐了近一刻钟后,出声道:“回去休息吧。” 林溪乔没有回应。 她仰着头看着夜幕,今夜的夜空没有星星点缀,只有一轮弯月,皎皎清辉倾泻而下,洒遍四野。 “白珩。”她忽然喊了一声。 “我在。” 林溪乔偏了偏头看向他,眼眸微眯,露出些许迷离:“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白珩闻言一愣,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他对上她的眼,见她目露疑惑,面色纠结,似乎正陷入苦想之中,他随之想到什么,心中闪过一刹那的激动与欣喜,只是下一秒又冷静下来,或许姐姐只是因为醉酒而忘了他是宋深。 “是。”白珩声音轻而平静,“我们上学时就认识了。” 林溪乔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又没醉怎么可能连这个都忘了。” 她再次强调自己没醉的事实,顿了顿继续说:“在你失踪后,我是不是还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们一起坐在长椅上吹着风看夜空,就像现在这样……” 林溪乔眼中迷茫,依然极力苦想着,只是怎么也想不起的她脸上逐渐显出痛苦的神色,头开始隐隐作痛:“我总觉得这一幕曾真实地发生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