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8章 宓儿的心结！
宓儿的话令陈恒无言以对，此地不可久留已不用说，眼下就是要争分夺秒，每多停留半柱香，他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无论是陆吾清醒过来追上他，还是被其他昆仑仙卫发觉，都将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肯定是没有气力再来一次战斗，哪怕再来人要比陆吾低级一些，他也没有自信能够安然逃脱。故而，飞行在这昆仑仙境内的一分一秒，都是那般的难熬，最初入此的兴奋与激动，也完全被逃生的焦急心理取代！ “我在想，如果我刚才一击未得手，反被那陆吾擒住，你会怎么做？”放慢飞行速度后，陈恒于半空中对脑海里的宓儿这般问道。 此话一出，宓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反倒是轻笑道：“怎么，你认为我会及时救你，或是你被擒住的那一刻飞身离去？” “都有可能吧，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要避天尊，只是被他盯上的人，应该没有逃得掉的吧？而且我很在意，既然你要躲避天尊，为何还要藏身在他眼皮底下呢？这样不会更容易暴露么？” 这是陈恒十分不理解的一点，之前因为状况紧急，他顾不上，现在却不一样了。 虽说还没有脱离危险，但至少暂告安全，所以，他想要搞明白，然而宓儿听了却又沉默下去，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陈恒见她半天不回应自己，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早就猜到对方不会轻易回答他这个问题。 若其中缘由很简单的话，或许少女也不会如此神秘，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宓儿兀然出声道： “你真的很想听我的故事么？”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是平淡的，没有那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亦没有悲伤与惆怅。 陈恒闻言，略有停顿，他对少女更多的是好奇。不可否认，他很想清楚发生在宓儿身上的过往，但这是建立在对方愿意交谈的情况下，而且说真的，她也没有义务告诉自己那么多事情。 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又令对方伤感起来，他宁愿不谈！ 想到这点，他反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轻笑道： “你就当我无聊的很，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至少我拿你当朋友了，就冲你帮了我这么多，所以我想，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又是建立在不违背道德的情况下么？你这么说的话，可是会让我得寸进尺的，别忘了，你已经欠我一个要求了，现在这样，是要免费增加我提要求的次数么？”宓儿咯咯的笑道，听起来似乎挺开心。 陈恒听她这么说，倒是愣了愣，旋即尴尬一笑。 貌似他跟少女的思想总是不在一条线上，很多时候想要安慰对方，却总被她先口化解去忧愁，或许，这是宓儿独特的调解方式吧。 不过这么一来，倒消去了不少紧张的氛围，甚至令陈恒短暂的忘记自己现在是“逃犯”的身份了…… “谢谢你，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我想，我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向前方，陈恒忽而郑重以对的说道。 此话一出，宓儿却闭嘴不言，又过了良久，她才缓缓说道：“是我该谢谢你，这么多年，我都快忘记自己也算半个人，你能理解那种孤寂万年的感觉么？其实最可怕的还不是孤单，而是没有意义的活着。” “没有意义的活着……” 这短短七个字，道出了多少心酸？陈恒闻言，感到一阵恍惚，他仿佛理解了先前少女为何要跟自己讨论那些无关当下的话题，因为从她这一句话中，他听出了绝望！ 何为绝望？一般是指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谁都有绝望的时候，只是绝望又分很多种，陈恒并不知道少女的绝望到底是哪一种。只是从她这句话中，他仿佛能够感受出少女对于自身的存在有种不太确定的因素。 大白话来说，就是她不知自己为何活着！ “活着没有意义，是这个意思吧？”陈恒想了很多，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安慰少女，可当他想要张嘴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自以为能够安慰人的话，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没有活着的必要时，那该是何等的绝望？这种绝望，不仅仅是说上几句安慰暖心的话，就能够排解的…… 因此，沉静了半天，陈恒最终吐出来的，却是自己的过往：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活着毫无意义，生活在人间的最底层，每天过着重复劳累的日子。” “被人欺压也就算了，还吃不饱，穿不暖，甚至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时候，那时没人帮我，我只能靠自己活着。” 他说的很普通，可又很不容易，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他当时的感觉，可宓儿仿佛能够感受到陈恒当初经历的重重困境，不由得喃喃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老天爷眷顾吧，从小我失去了双亲，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幸运女神却站在了我这边，让我重新抬起头来做人，不被人欺负，吃的好，穿的好，踏上了修道一途。” 陈恒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说到这的时候，他那一直不变的面容闪过一丝坚毅道： “在这条道路上，我认识了很多朋友。起初只为活命挺过来的信念也渐渐变成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现在，我只知道自己要变强，强到不仅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还要守卫心爱的人，那样，就足够了！” 一语甫毕，脑海中宓儿响起，跟着叙说道：“那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清楚自己的道路是什么样的。可我，我还是漫无目的，没有在乎我的人，也没有我在乎的人……活着，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怎么会呢，你父母呢？难道，他们不管你么？” 陈恒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么一句，却又很快后悔起来。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宓儿的父母尚健在的话，会不管不顾她么？若真是这样，这话岂不是又在揭伤疤？ 他有种想要打自己脸的冲动，可宓儿却没有在意，紧接着说道：“我只知我是洛神之女，却从来没有见过她，我生下来便开了心智，历经百年成人后又花了千年去寻她，最终得到的答案，却还不如不知，不如不见。” 话语刚落，陈恒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为什么，难道她不认你？” “不，若只是不认那倒好了。”宓儿一阵苦笑。接着说道： “知道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最大的绝望不是生下来便没有希望，而是追寻了一生，才发现希望到头来只是骗局。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希望，只有逃不开的命运……” 她笑的很凄凉，虽然没把事情交代明白，可陈恒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或许，她追寻到的答案很残酷，孤寂万年的她到现在还是只身一人，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么？ 唯一令他不明白的还是一开始的问题，那便是，她何以要避世？难道，也跟当年她寻母得到的答案有关么？ 陈恒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不仅因为过去的岁月太久，而是历史的长河里，只残存令人无法接受的结果。 不论洛神与宓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下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此时宓儿跟世间上无助的少女没有两样，她没有亲人，也没有目的，活着，自然没有意义，这才是她绝望的地方！ 或许听上去这没什么大不了，可只有当你真正理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才能明白绝望的可怕。 陈恒有过这种绝望的感觉，所以他能够理解些许此刻少女的心思，因此，他觉得十分难受。 如果说他活到现在坚持修道变强的理念是为了捍卫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命运，那么连在乎的人都没有的宓儿，又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或许，你可以尝试入世，并非谁生来都有在意的事物，如果一开始你就没有，你也可以学着融入这个世界，久而久之，你也会有朋友，有心爱的人……” 不知道为何，说到最后的时候，陈恒有些不太痛快。 明明是宽解少女的话，他却无由产生些恼人的念头。好像一想到少女会遇上其他男人，并且结成一段佳话，就有种失落感，这算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过呢？可活的久了，当你在意的人又相继离开你，那又会让你产生什么样的情绪呢？别忘了，不是谁都像你我一样，这世间的运作皆是轮回，而凡人，是轮回最重要的一笔。” 宓儿戚戚说着，陈恒听的很不好受，可他不得不承认，这都是真理！ “轮回乃生死，我见过太过的活人成为死人，到后来也就麻木了。” “活的越久越会发现，原来人生竟然如此无趣，可我又不愿意去死，因为我厌恶这样的轮回，即便活着没有意义，我也不想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