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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眼前的人是顾止,周乐音有些诧异,很快又笑着道:“原来是首辅大人……” 顾止眸光微闪,睇她一眼,没给她太多表情,阴恻恻地对马车夫问:“你还要看多久?” 马车夫一颤,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啪的一下跪地,正要请罪,却听见顾止冷声催促他快点走。 没料到顾止会这么轻易放过他,马车夫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努力控制住发抖的双手,握住缰绳。 薄薄一层车帘除了顾止的神情其余什么都遮不住,马车外两人交涉的声音透过车帘,丝毫不漏的钻入顾止耳中。 他攥紧衣袖,双手肉眼可见地用力,双眸紧闭,浓密的长睫颤动,想要忽视他们交流的声音,可怎么也做不到。 周乐音特意下了马车,本以为可以找机会接触到顾止,再试探一次,却不料顾止竟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更别说触碰了。 定国公声名显赫,唯一的子嗣便是周乐音,因此周乐音自小就是被人奉承着长大,还从未有人不给她眼色。 周乐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转而“体贴”地向顾止建议:“首辅大人,道路狭窄,两车要过的话可能会出意外,首辅大人不妨先下来,等马车错开后再上去?” 好半天,马车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周乐音不甘心地又劝说了几次,顾止依旧没有下来。 槐米站在身后,无奈地闭了闭眸子,好几次欲言又止,话都没说出口。 她只感叹,小姐这欲盖弥彰的行为,任谁都能瞧出藏在里头的刻意。也不知道为何从佛光寺回来后,小姐就变奇怪了。 顾止闭着眸子,眼前黑暗看不清任何事物,唯独周乐音的身影清晰可见。 说好的要远离…… 顾止到底没控制住,起身下了马车。 他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告诫自己只是为了看看周乐音到底要做什么,看看她三番两次到底为了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顾止披着斗篷,身姿挺拔,静立于一侧,他本就生得清冷,这会儿许是不高兴,浑身透着一股阴沉的冷气。 他掩耳盗铃地站得离周乐音远远的,双眸幽深不见底,周乐音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周乐音小步往顾止身侧移,抬眼撞入顾止黝黑的瞳眸中,她后退一步,仰着头,露出精致的脸庞,“首辅大人好巧呀。” 短短几天时间,她好像进步了,再也看不出半点害怕,说这话时仿佛在和邻居问好一般。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一双眸子最有灵气,笑起来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月牙里倒映着顾止一人的身影,再无其它。 顾止悄无声息地移开视线,避开周乐音,望向正在移动的两辆马车。 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理她吗? 周乐音道听途说,这几日打听了不少关于顾止的消息,知晓他性子古怪,也没指望顾止真能与她说话,只要她说话的时候顾止不发脾气就好了。 “前几日是我唐突了,还请首辅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周乐音说的是她送画卷的事。 顾止没说话,沉默着,看不出到底高兴还是不高兴。 周乐音又继续说道:“在佛光寺时多谢首辅大人出手相救,要不是首辅大人,恐怕我就不能站在这里和首辅大人说话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原以为会有缄默无言的时候,却发现是她多虑了,周乐音自己都没料到,她能找出这么多话题。 一开始周乐音还有些拘谨,见顾止没有出声打断她,越说着她也就越放松,神情越发自然灵动。 顾止静静地听着,也不与她搭话,更没有出声打断她。 只是视线却渐渐移到了周乐音的身上,眼前的人眉目如画,表情灵动,顾盼生辉,与梦中一般……一点也不怕他。 “你不怕本官了?”鬼使神差的,顾止突然问道。 “首辅大人也爱吃枣花酥……吗?”周乐音话说一半,突然一愣。 顾止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般,冷冽如寒冰,看着她时神色淡淡,一双眸子如深谷幽潭一般无波无澜。 周乐音思忖顾止话中的深意,犹豫该如何回答才好,好半天也没反应。 怕听到不想要的回答,不等周乐音回答,顾止揽了揽斗篷,大步流星离开周乐音身侧。 末了忆起自己先前决定的事,走过周乐音身侧时,顾止沉声道:“本官不想见到周小姐,也请周小姐以后不要使这些把戏出现在本官面前。” 周乐音没回话,顾止自觉他说的这句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已然是尖酸刻薄至极。 日后周乐音也应该不会再靠近他了吧。 他僵硬着身子,指尖冰凉,略有些狼狈地离开。 周乐音沉浸在先前的问题中,压根没有听见顾止后头说的那句话,正要告诉顾止她不怕时,心口又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眼疾手快,只记得触碰顾止能够缓解不适,手便率先做出动作,一下拉住顾止的斗篷。 斗篷本就只由一根脆弱的丝带系着,被周乐音拉住边缘一扯,从顾止宽直的肩滑落在地。 顾止回头看她。 厚实温暖的斗篷掉落,露出顾止穿在里头的衣裳,宽肩窄腰也一览无余,玉带束腰,隐约可见流畅的腰线,身形颀长挺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