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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能重新看见,兴许就此依造化了。 军医携助手宋清过来,拉我到帐外窃声,叹气。 那段时间,我一直守在裴铮边上。他半夜高烧,我一夜没合眼,他喝药,我让他靠着,吹一吹滚烫,再将碗细细凑去。 我全程满怀心酸,他则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有回陆大夫应急去了,由我帮忙换药。 他的头刚枕在我腿上,当即僵住。 男、男女有别,这不妥。 由于他是条颜狗,且说过我的模样让人没有世俗的欲望,所以我说:你可以回想一下我的脸。 好了。 我出去丢被换下的绷带,却闻帐里传出没头没脑的一声:可恶! 老实说,我不知道裴铮在气急败坏什么,我只惦记着他的眼睛能不能好。 万幸他痊愈如初,我也就此收敛了作战风格,再不敢与他比猛。 此刻,我站在帐外等着,听见里边哐当巨响,不禁愈发紧张。 片刻后,贺兰瑾黑着脸出来了。 我觉得我得谢谢他,因为他吸引了大波仇恨值。 我有理由相信,裴铮把我的锅都扣他头上了,以致于我进去的时候并未挨训,反迎面递来一物。 这枪不错吧?这次我可算拿回来了! 我听见裴铮声音傲然,目光落于近在咫尺的枪上。 此枪枪身红黑交错,自下而上朱纹环镀,灼灼夺目,而枪尖似火,镶嵌一枚菱形赤晶。 给你耍耍! 枪身又近了几分,我本就有些跃跃欲试,此刻闻言便一把握住。 与寻常兵器的冷冽不同,此枪一入手,掌心就传来微烫,同时,整个枪身毫不沉甸,在手时轻盈似风。 更神奇的是,枪尖火晶石于一挥一舞间绯光流转,连温度亦随之升高。 难怪此枪谓之燎原,这通体的烈性,可不正是赤焰熊熊,燃尽天下。 我试试! 我一时兴起,学着身边人使枪的架势,将枪尖流光翻转,横扫,突刺,最终一个回手,斜背肩上。 真是好枪! 我明明是个用刀的,却不免被这枪的手感打动。 不过,我没忘记这枪有多贵重,于是很快还去。 不料裴铮没接,反道:多来几遍,好看。 作者有话说: 裴铮是一支股!大家可以买! 第21章 不了。 我顿时十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也没使得那么行云流水。 还了枪,帐外传来人声:裴将军,有要事禀报。 我便出去。 说起来,自从裴铮升了大将军,我与他私下接触鲜少,基本皆公务简要。有时他倒想留我,可我看他桌上一堆军报,又或者像今天这样被人打断,便是不了了之。 由于贺兰瑾给我背了锅,我尤其感恩地主动找上他,听他咬牙切齿地骂了裴铮半晌。 我虽不会附和,但也预备拍个肩安慰。哪知我的手还没过去,便被另一只手攥住。 你理这种人做什么? 裴铮此话一出,贺兰瑾发出冷笑:呵。 我寻思,这两人的矛盾约莫是调和不了了。 翌日小桌开会,贺兰瑾率先摇着扇子啧啧。 听说昨夜又来信催了一遍,再不收复居庸,任殿下有多好的脾气,怕是免不了动怒。 裴铮则一嗤:起兵有手就行,就怕殿下遣人不力,在这半天造不出一件像样的火器。 幸亏这你来我往的阴阳怪气仅限小会,半个月后诸将云集,贺兰瑾在我边上淡然摇扇,而裴铮立于长桌前,圈点图纸。 期间,有提异议的同他争论,他要么镇定对答,直至服众,要么听过后颔首,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这副谦逊稳重的模样,令我想起一年前他还因为某位不服管的将士言辞激昂喊了声毛头小子,哐当踹断了桌脚。 细细回想,这变化是从何时开始明显的,貌似是那回我中了僵尸蛊,在徐州治完回来后? 不过,少年到底是少年,锐利如芒。 待那身影立于高台之上,赤枪便灼灼似火,镀了层耀眼金光。 居庸城盛产霓绣锦织,物资乃塞北最为丰饶,又有大雁塔可观落日孤烟,无愧为漠上明珠。 那枪尖一转,燃起怒焰。 然这分明属于浩浩九州的明珠,却落入外族之手整整一年!那群女真蛮夷,怎配?! 他们不配! 居庸是我们的! 这愤然即刻掀起四下震声,叱咤澎湃。 霎时间,兵戈点地,高扬。不知何时起,前后所有忿忿的骂咧,都汇总成一句异口同声。 干死女真!夺回居庸! 干死女真!夺回居庸! 然后,那枪尖一指北方。 那诸位今日便随裴某一同,扬我九州威风! 枪尖燃烧,将军立马。 号角雄浑,刀剑齐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