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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样,莫名其妙地带气。 所以他这会儿更气了。 但他是从来都不向我发脾气的,他在我面前做的最凶的事就是把脸一别。 哼! 就像现在这样。 于是地上虽是两记影子,却不远不近,一声不吭。 不时,街区被抛在身后,林木枝影映入眼帘。 这应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毕竟林深处不见丝毫人迹,走了好一段路方才豁然开朗。 月下凌江波光粼粼,水天一线。 岸畔勉强竖了根桩子,麻绳往其上一系,就此牵着一条不大不小的乌篷船。 船夫本靠着桩子敲烟斗,瞧见这头后一骨碌直起身,不成不成地嚷了起来。 多了个人就得加钱,喏,至少这个数。 哎呀呀,这位爷您别这么看着我,要知道白天那裴都督仗势那般大,全□□的船都被使唤走了,没个半个多月都回不来,真就只剩我这一艘啦。 咱虽然没走渡口,但也是艘正经船,您瞧瞧这船色泽乌亮,这篷子保准私密,坐上一次可不得值 船夫的叨叨戛然而止。 因为地上丢了个钱袋,十分鼓囊。 你的好船,现在是老子的了! 裴铮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拇指往后一翘,全然像个凶巴巴的地痞。 知道自己该往哪去? 那船夫当即高喊我这就滚,顷刻间便和地上钱袋一道没了影。 而我望着那水中舟沉默半晌:你自己划回去? 裴铮瞬间脸色凝固。 但旋即他就迈步,且中气十足。 划就划! 我就这么目送他气势汹汹地上了船,而后穿过船身中部的乌篷,跟抄起燎原枪似的抄起船桨。 只划了一下。 艹! 他背对我,双手捧桨。 我犹豫片刻,还是过去了。 踏上甲板的瞬间,船身浅浅一个下沉上浮,怀中的酒壶内酒水撞壁,与江水一同轻哗。 待穿过乌篷立于船首,我看清了那断成两截的桨。 用持、枪的力道划船果然会出问题,当然,这桨瞧着颇有些年岁,倒也不能全赖他。 我身上一直带有简易工具,像是铁丝、粗布条源自从前摸爬滚打。 因此我微微抬头:要不要修? 其实再买匹马更快,但我不知这大晚上马市在不在营业,亦不确定他还有没有第二个钱袋。 就这样,我将抱着的酒壶暂时搁在甲板上,正欲接过那断裂的桨。 不料比起拿桨,手臂先碰到了挂在对方肩上的包袱。 寒意陡然侵袭。 我心下一凛。 蛊? 话语脱口而出,我下意识去看裴铮,却见他别过脸。 与你无关。 这声音平得泛冷,较之我先前那句不用你管更甚,拂过水面生霜。 而和他不一样。 他要是把我惹生气了,我就冲他发脾气,还是动手不动口的那种。 我靠!真就硬抢啊! 裴铮吓了一跳,却不敢拽掉我的手,只攥着包袱的另一角紧紧不放。 不行!不能给你! 他的神情些许紧张,护得不容分说,气力极大。 可我也力气不小。 那断裂的船桨就此摔在地上无人顾及。 这倒霉包袱则在两股力道下忽左忽右,局面一时如拔河般僵持不下。 直至一声撕拉。 双双倒退下船身一晃,从被扯破的一角中掉出的却不是蛊,而是一卷卷轴。 我眼见其啪的落在甲板上,又在船身晃动中刷的展开。 是幅画。 一片悄然。 我看了许久的画。 看画中少年郎横枪张狂,俊逸轩朗又肆意飞扬,仿佛天地间旭日流光。 看那出自我自己的每一道线条。 看那由我自己倾注的每一寸喜欢。 真巧。 我刚好弄丢,就刚好被他本人捡到。 而用炭笔画画的人鲜少,我那时的慌张又写在脸上,他怎会不明了? 只是这太糟糕了。 因为他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了。 不知怎么的,我一把拎起那被我搁在甲板上的酒壶,猛灌一大口。 咳咳! 真呛。 真难受。 我却觉得远远不够,还不足以盖过胸腔中那股几近喷薄欲出的涌动。 然酒壶没能再度抬高,被一只手生生止在半道。 别喝了! 他语气愠怒,用的是抢夺的力道。 我一言不发,就是不给他。 于是倒霉的对象从包袱换成了酒壶,而酒壶是撕不破的,所以争抢几乎演变成打架。 一会儿他要掰我的手,一会儿我将他差点推到水下。 直至又一声撕拉我的袖子被乌篷上的铁丝勾住,竟从袖口裂至手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