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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玉箫中弹出寒刃。 那张毁容枯槁的脸本该可怖,却在浑浊的眼睛里溢出清亮的光。 直直望我,道。 请让他幸福。 蚩无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生生剖开自己的腹部,扯出自己的五脏六腑,又一步一血淋。 逐一放置。 布成阵法。 嗡 血色纹路在肉土上浮现,于方才吞没人躯的位置凝结成一记猩红图腾。 形似蔷薇。 而蚩无方倒下。 他是面向那蔷薇图腾倒下的。 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望见那沾血的手颤巍巍地抬起,伸去。 仿佛要在红光中抓住什么东西。 却在半道戛然而止,从指尖开始湮灭化灰,直至整副身躯都破碎消散。 那被摆在各处的五脏六腑亦成血水。 滋养蔷薇。 然两点光芒坠地,走近一看。 是一支苍翠玉箫。 和一枚银色镯子。 与此同时,四周噗通声迭起。 操纵者身死,傀儡人们便如断了线般栽倒,相继化成一滩滩淤泥。 收回目光,我拾起玉箫和镯子,将幻音坊主和苗疆圣女的故事埋进洞口雪地。 远望,天难得放晴。 可我置阳光于身后,按下岩壁上的机关。 轰隆! 石门砸下。 外界在发生什么? 经历女真骚扰和诸国内讧后,九州动荡能否结束?又会被谁结束? 与我无关了。 我只是看着蔷薇,在这唯有晶石荧光的洞窟内,不知白天黑夜。 每当蔷薇图腾光芒减弱,我便立即用刀划破手腕。 淌落的血浸润图腾,被肉土汩汩吸收,蔷薇就此又是红光炽亮。 有时我会躺下休息。 面对蔷薇。 那光芒妖异晃眼,使我想起蚩无方接过我怀中人时的叹息。 其实,他一直在你附近。 蛊主能感应蛊的位置。 蚩无方会一门心思跟着我,是因为姬少辛也在跟着我。 不算寸步不离。 但一直没走。 那条蛇常年被他饲血,已等同于他的第二双眼睛。 只要距离不超过七里,蛇的所见所闻就能自动传到他那里。 蚩无方主要心系儿子。 所以有几回人影渐渐向我围来,他正扒在墙边偷偷观望姬少辛。 可巨型蜘蛛次次都及时出现。 因为姬少辛会阴沉着脸一脚踹碎墙砖。 快去保护她! 嘶嘶 嘶鸣声微弱。 小乌蛇始终蜷成一团盘在肉土上方,和主人一样状态不佳,仿佛进入冬眠。 我渐渐忆起那些当时未被察觉的细节。 譬如摆放皮影戏的室内,为何宫人关好的窗扉会被从外面打开? 又如梦境中浑浑噩噩,身下枕着的冰枭似乎在某一刻昂起了脑袋,发出开心吼声。 像是见到了和我一样的、它所熟悉亲近的人。 彼时失魂落魄,未曾留意每一次泪溢眼眶,袖内的蛇都动了动。 现在明了。 便轻笑。 你可真狠。 且用心歹毒。 一如当初我和他坠入荆棘之下,他前一秒才撤离气息,后一秒就将匕首塞进我手中。 他知道做过的错事不会被原谅。 所以他要让我忘不掉他。 不惜用血和死亡浇灌出刻骨铭心,让自己成为爱恨扭曲的诅咒。 终生伴我。 你也算得逞了。 我看着蔷薇图腾溢散光点,侧脸挨着冰冰冷冷的地面,轻轻说。 得逞了后一半。 往后他应当不会再这么疯魔了吧。 毕竟他已经通过蛇的所见所闻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了,又已经还了我这么多。 现今求和解的一方是我,因为我让蚩无方救了他。 那么我该怎么还他? 他若是非常生气,我要怎么做? 奇怪。 这洞窟暗无天日,空荡幽冷,寻常人这般待着是不是会受不了? 可我不觉得。 我好像有一堆又一堆的事情可以思考,用血浇灌的时候想,摸蛇头的时候也在想。 皆关乎他。 直至一日睁眼,我发现蔷薇图腾中央多出了一株绯红妖冶的花。 这说明第一阶段已经结束。 我当即开始挖人。 然后抱起他。 肉土碎屑稀稀落落,和那绯红的花一样化成烟雾凭空消散,萦绕着怀中的沉眠。 修复躯壳仅是最基础的一环。 关键在于唤醒魂灵。 秘术之道回响耳畔。 小乌蛇仍旧盘在肉土上自行恢复,我则抱着怀中人行至洞窟最深处。 此处并非坚硬岩壁,满目是成片成海、如蒲公英般的绒草。 这些毛茸茸的纯白铺满洞窟上下,溢散出星星点点的萤火微光。 --